第9章

许老师一走，房门一关，我就瘫在了沙发上。嗓子哑了，头也有点晕。我对还杵在原地的杜衡挥挥手，“你也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洗澡的时候别碰水，洗完叫我。”

“嗯。”

我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觉得待在房间一晚上了有点闷，就开门走了出去，顺着安全指示灯走到楼梯那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发呆。

从小我就觉得，酒店里最安静的地方，其实不是隔音的房间，而是楼梯和天台。只是现在我爬不动了，就选择了待在楼梯。

也不知道王老师聚完餐没有。我拿出手机看群消息，里面果然一堆美食和各种合影。王老师变成了打卡景点，几乎每个人都跟他拍了照。我把这些图片放大了看，把我觉得最帅的那张保存下来。好羡慕王老师啊，虽然他慢热，但是熟了以后，每个人都会喜欢他。不像我，下了戏人人都跟我保持距离，生怕得罪我。我抱住自己，把头埋在胳膊里。

楼梯出口处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走过来，我没理，就听见脚步声顿了一下，门又吱呀一声合上了，大概那人又出去了。

头顶的感应灯亮着，我坐了一会儿，觉得困了，打算回去洗个澡睡觉，然后又听见门响了了，有人走了进来。

“一粒？”

“嗯？”我抬头，向后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乐乐刚才过来，说好像是你在这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王老师走到我旁边的楼梯坐下来，摘下了口罩。

“没什么，想一个人待会儿，这里安静。”刚才对戏流了太多泪，我说话还带着点哭腔，“你这么快回来啦，刚才群里还在发聚餐的照片。”

没了大动静，感应灯暗下去，黑暗中我能感觉到他在看着我，“你……不开心？”

“没有啊。”

“其实……新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慢慢就好了。”

“嗯？”

“刚开始演戏的时候总是刻意去演，会不自然，后来开窍了，把自己融进角色里去，就好多了。”他试图安慰我，“我拍《冰雨火》的时候，导演说我很有天赋，晓哥也说我出乎他意料。那时候我才对自己的演技有了一点信心。你才拍到第三天就被导演夸了，说明你是有天赋的。”

我并不是因为演技而不开心，所以换了个话题，“聚餐开心吗？”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快换话题。“……还好，就那样。”

“我跟老师对了一晚上戏，都是需要情绪大起大落的重头戏，演累了。”我又把头低下去，埋进胳膊里，声音闷闷的，“我也想去聚餐，但我知道如果我去了，大家就不会那么开心了。我是不是很讨人烦？”

“不会。”

“那你呢？”

“我不觉得你烦。”王老师的声音好温柔，都不像他了，“累了就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我想起我老是演不好的那个眼神，明天就要拍了，于是我问他：“你有没有恨过人？”

“嗯？”他想了一会儿，说：“没有。”

“最难的时候也没有吗？”

“没有。有讨厌的人，但没有到恨的地步。你恨谁？”

“我也没有恨过人。但是明天要演的戏眼神里要有恨意，我演不出来。”

他恍然大悟。“王妃恢复记忆跟王爷对峙的那场戏？她对王爷应该是又爱又恨，明天到了片场我们再对一下戏。现在已经十一点了，该回去了。”

他把我拉起来，把我送回了房间。“早点睡。”

“你也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