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现世篇（10）

顾晓梦笑着在李宁玉身旁坐下，旁若无人的替她清理碗筷，等白小年和刘宗林也坐下了，她才开口：“听班长说你想认识我？我这会就在这了，刘同学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明明是顾晓梦在说话，可不知为何，白小年却偷偷看了一眼李宁玉，见她面上神色依旧如常，只是将视线定到了顾晓梦脸上，才微微放下心来。

　　刘宗林倒也不是扭捏之人，笑言：“看来，你确实是不记得我了。”

　　李宁玉微微皱了皱眉，顾晓梦比之更甚：“等等，你是说，我们以前认识？或者见过？”

　　刘宗林点头，随后娓娓道来——

　　时间要追述到五年前，顾晓梦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刘宗林作为转校生，一次体育课时，在操场偶然遇到顾晓梦。并不能说是一见钟情，但也算心生好感。当然递过情书，可不无意外的，顾晓梦只是收下道了谢，之后便再没有回应。后来，刘宗林只待了一学期就转走了，在新学期开学之前。他没来得及跟顾晓梦道别，好像也没有身份立场跟她道别。

　　当然，在新的学校里，刘宗林依然有关注顾晓梦的情况——他从老同学的动态里了解到，还是有人会同顾晓梦表白，给她递情书，但她从未给出回应，依然埋头于书海，间或会去旅行。听说，她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南京，会在那里待上很久。后来，他在电视上了解到，顾晓梦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并且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

　　放假的时候，刘宗林不是没想过去找顾晓梦，再同她表白一次，但一想到那些同他一样表白失败的人，他又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顾晓梦，却觉得好像同她认识很久了。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留心她的消息吧。

　　再后来，听说顾晓梦来了南京的大学，跟他同一个学校，只是学的数学专业。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按耐不住的高兴，因为他并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所以，他开始便暗地里打听顾晓梦的情况。听说她依旧没有男朋友，还和以前一样，对别人递来的情书照旧会收下道谢，然后不做回应。那看来，递情书这一招不能用了，或许可以考虑当面表白，成功的几率会不会大一些？刘宗林是那种说干就干的人，恰好朋友白小年跟顾晓梦同级同班，是以，有了现在这一幕——

　　顾晓梦打着哈哈：“啊，怪不得看你有些眼熟，原来以前见过呀。抱歉抱歉，我这人记性不大好，太久没见的人，会有些记不住。”

　　“无妨，学业为重。我理解的。”

　　刘宗林跟着笑起来，不管顾晓梦此言是真是假，起码在她心里，他应当比旁人的地位高上那么一点了。

　　白小年倒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一段故事，看向顾晓梦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又频频去看刘宗林，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李宁玉斜斜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于腿上。视线倒是从顾晓梦脸上移到了刘宗林身上，依旧看不出多大情绪来。

　　简单的对话结束后，包间内一下静了下来，顾晓梦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敲门声，随即有人推门进来：“打扰一下，上个菜。”

　　顾晓梦往旁边挪了挪，微微颔首向服务生道谢。

　　菜是李宁玉还没来时就点了的，是以上菜的速度很快，不过十几分钟就齐了。

　　白小年招呼着动筷，四人心思各异的闷声吃着。

　　大概是没见过这样一句话都不说的饭局，白小年想了想，挑了个话头：“晓梦，你为什么要到南京来上大学？以你的成绩，北京的大学也是任你选的。”

　　顾晓梦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抬头，看向李宁玉。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好一会才转头看白小年，却没有回答他问题，而是问他：“你觉得南京不如北京吗？”

　　白小年没料到她有此一问，愣了一下才摆手：“倒不是。我天朝地大物博，四时风物各有不同，不能单以好或不好来论断。”

　　“那不就是了。北京再好，可我喜欢南京，那我就要来这里上学。况且，不来这里，你们如何认识我？”

　　白小年一噎，一下就说不出话了。顾晓梦的话一点没说错，她要真是去了北京上大学，在南京确实就见不到她了，更别提认识了。

　　李宁玉伸出去的手顿了顿才落在面前的虾上，她不动声色的将虾夹到碗里，准备动手剥时，却被不知何时戴上了手套的顾晓梦给拿走了：“玉姐，我来吧。你穿的白衣服，别弄脏了，难洗。”

　　李宁玉便放下筷子，等待投喂。

　　刘宗林接下话头：“北京是好，但南京也不差，你看，我们不都在这里嘛。不过，晓梦你为什么会选择攻读数学专业？我记得你提过，你父亲希望你能接管家里的生意，那工商管理会不会是更好的选择？”

　　顾晓梦将剥好的虾放进李宁玉面前的碗里，又夹了几只虾继续剥着，这才看了刘宗林一眼，然后又低着头继续剥虾：“我同爸爸谈过，数学是一生所爱，我不会放弃。当然，我也答应他，毕业之后会去公司上班。所以，我大概会修两个专业。”

　　李宁玉细细嚼着顾晓梦剥好的虾，对她的话倒也不意外。倒是白小年听她此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那你为何不主修工商管理，辅修数学？”

　　刘宗林虽未说话，但投来的问询目光也有此意。

　　顾晓梦轻笑了一声，抬头去看李宁玉，眼中是明晃晃的爱意：“我不是说过了，数学是我一生所爱。如果要我在数学和工商管理之间做一个排序，那数学无疑是首选的第一位；若还要在两者之间做一个选择，我的答案也是一样，非数学不可。”

　　刘宗林和白小年可能不太明白顾晓梦话里话外的意思，但李宁玉却是心知肚明，他们这哪里是在谈论专业选择，分明是顾晓梦赤裸裸的在向她表白啊。她动了动身子，坐直了一些，竟觉得耳朵微微有些发烫，便默默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白小年见顾晓梦说的认真，又觉得她主修数学已成定局。况且，旁边就坐着一个数学系的老师，现在说这些，不但无益，怕是还会引来反感，便从桌子底下踢了刘宗林一脚。刘宗林准确接收到了他的暗示。两人插科打诨的聊起了其他有趣的事，又各自谈了这几年来的情况和际遇，一顿饭吃的倒也算尽兴。

　　走出餐馆大门，白小年提议去看电影：“最近有很多片子都不错，可惜一直没有时间去看。趁明天没课，不如今晚去看一场？”

　　刘宗林自然乐见其成。

　　顾晓梦却摆手拒绝了：“不了，时间不早了，回去还有事。先走了，回见。”

　　她随意朝两人挥手，替李宁玉整了整衣领，便自然接下她的包背在身上，挽着她的臂弯朝学校的方向走去。没走出几步远，又回过头冲刘宗林喊：“刘宗林，谢谢你今晚的饭。我很高兴。”

　　也不管身后的人是一副什么表情，继续挽着李宁玉往前走，没两分钟，身影便消失在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