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嵩一开始并不知道。
简小吟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周春生男朋友。于是率先打给的是周春生父母,至于许嵩是先给周春生打过电话。
但是根本没人接。
有时候直觉真的很准,虽然许嵩不是女人,但是他心里隐隐感觉有不好的事发生了。于是他继续给打电话。
第五个电话,直接是被周父接到了。
他直截了当快速描述了一下周春生此时的情况——那时候周春生还在抢救室,她的生命体征突然变得很弱很弱。
体温、脉搏、心跳、呼吸、血压等等……通通变得很不稳定趋于不正常的范畴。
许嵩越听心越凉,很快就挂断了电话向公司请了假然后速速赶往了医院。周春生抢救成功了,但是依旧岌岌可危。
脑内的肿瘤直接恶化,压迫到她的神经系统。但抢救归抢救,还是不能轻易对脑袋开刀。
那时候的许嵩看到周春生紧紧阖着眼躺在病床上,呼吸面罩将她的脸勒得青白。
那一刻,他甚至可以在一片混乱中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医生」“必须现在立刻住院治疗,接受化疗稳定病情。以防任何有可能的恶化。”
主治医生态度很决绝,对周春生很负责,他的额头都是汗,看起来也很着急。
但他在冷静。
周春生母亲在不停地哭,父亲焦急地走动。在场的只有许嵩一个看似还算冷静的年轻人,于是医生只好和他说。
男人睁着眼睛,耳朵里一片呼啸,过了好久才听清他的话。
闷闷应下,又忙去给周春生办住院手续。
一套程序走下来,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许嵩拿着单子站在医院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光影在瓷砖上变幻无穷。
冰冷的医院从不缺闹哄哄的人群,可一点儿都不热闹,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决绝、漠然、绝望的表情。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躯干都空洞、茫然,迟迟不肯作出反应。
许嵩顿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停下了。他又抬起头,往周春生的单人病房走过去。
周父周母没有进病房,而是选择待在病房外的长廊上,坐在凳子上。
许嵩“伯父伯母,要进去吗?”
周母抬头看了许嵩一眼,摇了摇头——她的眼眶红红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嗓音也很沙哑。
。「母亲」“小许啊——你先进去吧,陪陪小春。”
男人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后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已经是快要晚上的时间了。窗帘透不进光,病房里也没开灯,一切都是昏暗且不清不楚的。
然后许嵩打开了灯,将视线扔向病床上的人儿,却捕捉到了一双眼睛——周春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盯着自己。
许嵩“醒了?要喝水吗?”
少女不说话,睫毛在灯光下浓密纤长,在下眼睑拉出一层阴影,给人以密不透风之意。
周春生“……”
她将头偏向另一边,不再看向许嵩。
许嵩也不恼,自顾自给周春生倒了一杯水,放在了一边。然后坐到了她的床边。
少女唇色苍白,只有眼眸是乌黑的。先前呼吸罩勒出的痕迹这会儿还没有淡去,浅浅的印记更显她憔悴。
许嵩没有说话。他看出周春生的眼神——那种甚至氤氲着雾气、洞察一切,被极端的冷漠裹挟的眼神。
她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出奇苍白,没有表情,因而甚至有一瞬间,许嵩看她是毫无生气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感觉自己都要生锈了,周春生才又看过来,问。
她的声音没有感情。
周春生“你给我办了住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