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初雪。

北京下初雪的那天，是周春生和许嵩一起看到的。

那时候她刚接到男人的电话，呵着气艰难地从被窝里爬出来，一手扶着手机一手拉开窗帘。一汪光芒倾泻在被寒霜蒙住了一层的玻璃窗上。

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了。

雪没停，仍然飘着小雪。街边鼎沸的画面被覆盖了层厚厚的雪——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许嵩“醒了？”

周春生“下雪了。”

那边“嗯”了一声，周春生吸了吸鼻子。许嵩听着对面的有点重的鼻音，担心地问道。

许嵩“感冒了？”

他问的时候，周春生给自己泡了杯柠檬水。耳朵贴着手机笑道。

周春生“每年到冬天都会犯的鼻炎。”

许嵩“看过医生吗？”

她说。

周春生“无法根治。小时候试过很多方法什么医生都问过了，只能吃点药缓缓。”

周春生“所以我现在基本是个药罐子了。什么药都吃过。”

许嵩没有说话，应该是不知道说什么。周春生机智地转移了话题。

反问那边。

周春生“在工作？”

许嵩“嗯，录个视频。”

周春生“我一会儿还有课，先不跟你说了哦。”

电话还没有挂断，周春生手没腾出来，于是想等对方挂断。手机被丢在桌上，她一手端了杯水，爬上简小吟的床。

站在床边的梯子上，周春生把简小吟摇醒。看着后者揉着惺忪睡眼爬起来。

她把热水递过去。

简小吟“早……小春……”

周春生面不改色。

周春生“早。你一会儿九点还有课，确定不现在起来？”

这话像一盆凉水，彻底泼醒了简小吟。她急慌慌地接过热水喝了几口。

趁着她喝水，周春生说了句。

周春生“外面下雪了。”

简小吟“下雪怎么了，你不是在北京长大，这么多年雪看腻了吧？”

简小吟从喝水的空隙中插了句话。

周春生“今年不一样。”

她平静地盯着窗外特别的景色，不自觉笑了出来。

今年的初雪，是和许嵩一起看的。

周春生刚接过热水杯子打算从楼梯上下来——忽然，被自己丢在桌子上的手机发出一道声响——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开了免提。

而且还没挂电话。

没来得及阻止，巨大的声响引得简小吟好奇地看过去，而声响过后就是一道男声。

是属于许嵩的独特嗓音。

许嵩“……还没挂电话？”

我去。

周春生三两下跳下来，按着手机颤颤巍巍关掉了免提，然后急忙附到耳边。

床上的简小吟一脸迷茫。

周春生“我以为你挂了！”

那边的人儿低低笑了一声。

许嵩“刚刚有事离开了，我以为你会挂。”

他笑出声，周春生有理由怀疑许嵩是故意的！

许嵩“既然没挂那就把刚刚得到的消息说给你——亚洲音乐节就在十二月中旬，你不是被推荐去了？地点在巴黎。”

少女顿了一下，靠近窗边。

周春生“巴黎？”

许嵩“嗯，到时候我也会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像是什么定海神针一样瞬间就把周春生本来还有些略微担忧的情绪给镇压住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说好。

总算挂断了电话，上床的简小吟已经从被窝里下来了，毫不客气地问道。

简小吟“你男朋友？”

周春生“嗯。”

简小吟一脸莫名。

简小吟“那么紧张干什么——你俩也太神秘了吧，不知道还真以为是什么犯罪分子接头。”

周春生摸了摸脸，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简小吟“……不过你对象声音还挺好听，总感觉在哪儿听过。”

周春生“他跟我们一样都是搞音乐的……你可能听过他唱歌什么的。”

不能再继续聊下去了，周春生说完就飞速推了一把简小吟将她推去卫生间。

不咸不淡地说着。

周春生“上课马上要迟到了，一会儿早餐都没得吃你快去整理整理。”

简小吟“行行行。”

被催促着去了卫生间，寝室才安静下来。

此时，一点点白絮黏在玻璃上，周春生用手指隔着玻璃，去触碰。

冰凉凉的触觉，从指尖传来。

不多时，雪花直扑而下，又转瞬即逝。第一次，她觉得生命里千篇一律的雪竟也突然变得如此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