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莫名其妙就想叫你一声

“何许，你英语作业借看看呗。”前桌赶紧在何许没有趴倒在桌上前喊住了他。

国庆假期结束了，班级里又是一片补作业的鬼哭狼嚎经典场面。其实办一场运动会来促进新生之间的交流很没什么必要，补作业的时候还不见谁都想跪下来套近乎。

何许一般是进教室就趴倒睡觉，有时间就趴倒睡觉。周围同学跟他的关系半生不熟，没人好意思在他睡觉的时候打扰他，所以都是逮着一切他没坐上座位的机说出自己的作业需求。

何许先是枕着胳膊趴在桌上，另一只手在书包里摸索一会，掏出了作业递给了前桌，然后就保持着一只手向前抬起的动作睡去了。

要说唯一敢叫醒何许的也就凌云恪了。

那天阳光洒进教室，寒冷中总算流露出一抹余温。何许坐在窗口，享受着上天的恩赐。他看着桌上被照亮的一小片温热，心满意足地趴下了。

“许~”凌云恪从窗外探进手来，戳戳何许的头。

何许不满地哼哼了一声，挪了下头继续睡。凌云恪见他不理睬，直接上手开始“撸”。

自从那次何许“邀请”摸头之后，凌云恪就上瘾了，有事没事就撸一把，何许也只是笑笑，又是伸手想拍掉他的手，不过拍没拍掉他也无所谓了。

何许虽然很喜欢凌云恪这样亲昵的动作，但是他更不想秃头。终于他把头转向凌云恪，眯虚着眼看向凌云恪，十分不耐烦：“干嘛！”

“你们下节历史课吗？”

何许继续闭上眼睛把脸枕在胳膊上，另一只手在桌肚里翻找了一会，拿出历史书递给了凌云恪。其实他早就知道凌云恪一般下来都是找他借书。

凌云恪则是一脸专注地看着何许的一系列操作，他很好奇何许是怎么做到每次边睡觉边找对书的。

他接过书并没有立刻走掉，而是静静地看着阳光下酣睡的何许。他轻轻捏住一小撮何许的头发缠在指尖上玩弄着，看着它们在阳光下不同角度的微妙变化。直到预备铃打响，才匆匆离开。

何许的同桌则是一脸懵逼地看着凌云恪的一系列骚操作，他无法理解，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那么弥足珍贵的课间十分钟，怎么就有人这样悠哉没了。

上课铃响了，何许抬起头来，当他听见同桌对他说“你头发太长了，该剪了”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嗯？”他睡眼惺忪道。

“你朋友一直在拽你头发。”同桌开始认真上课，不再说话。

“嗯？”何许还是一脸懵。接着他用了半节课的时间反应过来，又用了半节课的时间脑补凌云恪趴在窗口玩他头发的场景，顿时脸红心跳得课间也睡不着了。

中午放学见到凌云恪，他冲上前去就是拿膝盖顶他。

“你拽我头发？给你摸还不够是吧！非得给我弄秃了才罢休是吧！”

“哪有！我没有那么残暴，我就是缠在手指上玩玩！”凌云恪赶忙用手挡住冲过来的膝盖。

“诶！你头发挺软，我就觉得绕在指缝里的感觉蛮舒服，有点凉，还挺痒。”他继续打趣道。

何许听着这些细节越听越臊得慌，憋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云恪见他这样还以为他是气的，就把脸凑过去：

“大不了让你摸回去呗。”然后把头顶对着何许。

何许被他这突然的接近吓了一跳，直接对着眼前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我去，你这一下子绝对能抵我之前那么多下了。”凌云恪龇牙咧嘴地揉着头。

“活该。”何许头也不回就走了。他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十分底气不足，因为止不住的心跳让他感觉自己的牙唇都在颤抖。

啊，日！刚刚感觉到他的呼吸了！

何许怎么也止不住心跳，他此刻只想离凌云恪能有多远就有多远。

他总是怕自己万一哪天真把持不住了，不过看到凌云恪一脸憨憨直男模样，立马就平静了。心里一阵透心凉，想想自己真是可怜啊，喜欢的得不到还不能说，最重要的是，喜欢上了个不能喜欢的。

国庆假期结束没多久，学校安排了次月考，提醒学生们该收心了，接下来要一直奋斗到期末了。考试对于高中生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反正何许和凌云恪并没有放在心上，两人一直心平气和，保持常态。分数出来，两人也没遮遮掩掩的，十分坦诚相见。

凌云恪有些偏科，文科类不大行，用他自己的话讲就是不喜欢背书。何许各方面都很均衡，虽然数理化比凌云恪略微逊色，但总分还是比凌云恪高些。

“我这成绩在你们班能排上什么名次？”凌云恪一脸期待，他对自己的分数很满意。

“中偏后吧，”何许残忍地浇灭了他的期待，“就我这样也就中等啊。”何许有点不服气，他没有想到陈卿天天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竟然能进全班前10。

“啧，那高二分班岂不是有点悬?”凌云恪有些失望。

“也就一场考试而已，分班还早着呢。”其实何许也是很希望两人能在一个班的，便怒其不争道：

“你背点书会死吗！课间别瞎晃悠，背书去。”

“让我课间背书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凌云恪还一脸欠揍的得瑟样。

“不背书就这么让你骄傲吗？！”何许心想，我喜欢上了个什么傻逼玩意儿。

提到上课，凌云恪好像想起了什么，他转向何许：

“你怎么天天困得不行啊！你是不是大半夜背着我偷偷学习了！”

“什么叫背着你偷偷学习了！”何许翻了个白眼，“你真当所有高中生都跟你一样，晚自习回家倒头就睡啊。”

“倒没有一回家就睡，我每晚回去都得跟我妈做思想汇报呢。”

嗯？何许一脸疑惑，“什么思想汇报？！”

“就每天学校有什么好玩的，自己心情怎么样啊之类的。”凌云恪轻描淡写地说着。

“这把你当幼儿园小朋友啊？”何许十分震惊，但又觉得还真是这样，凌云恪天天活力四射得跟小孩一样，完全没有高中生那种半死不活的丧丧之感。

凌云恪显然也是见惯了别人对这件事的反应，耐心解释道：

“我妈搞艺术创作的，你懂吧，对于创作者来说，灵感这种东西就是他们的生命，而我！”凌云恪自豪地抬高了音量，“就是她的灵感源泉！”然后冲着何许得瑟一笑。

何许一方面觉得这个职业很帅气，一方面又想扇这张欠揍的脸。

“我妈对我一直像朋友一样，哪怕我很小的时候她也会向我咨询作品上的建议，而且很认真对待我的想法。”凌云恪语调有点兴奋，他看向何许，两眼放光：“当时我还是幼儿园的时候，她就采纳了我的想法，用到作品上了!”

何许大概有点理解为什么凌云恪那么执着于组乐队了，他大概是很希望通过某种喜欢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并且得到别人的认可。

“那你妈真好啊。”何许有点想见见这个与众不同的母亲。

接下来一路上，凌云恪都在跟他妈妈有关的事。何许见他那样本来还是很理解的，不过渐渐耳朵都起茧子了，他调侃道：“你他妈不会是妈宝吧。”

“蛤？”凌云恪有点懵，“怎么可能，我照顾她还差不多。”

何许表示越来越不懂凌云恪家庭的构造了，虽然好奇，不过还是不要多问为好。

俩人到了小区门口为了不那么快就分开，一般都是下来推车走回家。他们很享受这段时间，相比两人在路上边骑边聊天，这一段路程过去得很缓慢，也很恬静，给一天都精神紧绷的高中生带来抚慰与平静。

这是个老小区，路灯比较昏暗，一盏灯下就像一个与周围黑暗相隔的小世界。在这里租房的高中生不少，何许和凌云恪有时也没什么话说，就听着其他学生细小的说笑声，在昏暗的夜色中静静散步，最后晃晃悠悠来到35楼与34楼的岔路口，相互道个别便各回各家。

“许啊！”两人在岔路口分开后，凌云恪突然叫了何许一声。何许转身愣愣地看着远处夜色下只剩轮廓的凌云恪。

“我决定今晚就开始每天晚上背书！”

何许觉得这也不是啥大事，有什么好说的，就冲远处的影子摆摆手，向自己家单元门走过去。

“晚安！”身后的影子又叫了一声。

何许走进楼道笑了笑，轻声道：“晚安。”

何许不知道这么正常的一段对话，就是让他感到一种甜蜜温暖。又脑补太多了，何许自嘲地摇摇头。

凌云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冷不丁喊出那么一声，他就是不太想很快跟何许分开。凌云恪，你什么时候那么矫情了，凌云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