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凤仙镇

说是改头换面，其实不然。

小哑巴一个半大的孩子，没有人会注意他。

倒是未都君，长的实在是好看，不得不换一张普通的面孔。

在山道上，小哑巴亲眼看着他的美人师父变成了如今这个普通的模样。

他们此行的终点，是一个叫做凤仙镇的地方。

凤仙镇之所以叫做凤仙镇，缘于镇子里无处不在的凤仙花。

以前的凤仙镇，是个热闹的地方，家家户户蓄养生禽，门不闭户也无物少之，可谓是好不幸福。

事情的转折，就在一个月前。

起初的异样，便是好养活的凤仙花一株一株的枯萎。刚开始的时候，村民们并没有注意这个，毕竟死去，是世间所有生物的始终。

后来，有人亲眼目睹那是怎样的死去——一株好好的凤仙花，先是突然长大许多，再慢慢的枯萎下去，随即连败叶也不曾留下，那个目睹凤仙花死去的村民，回家便就此一睡不醒，郎中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是他每日累死累活，锄禾播种，休息上几日便好。

就这样，不曾醒来。探他鼻息，却是活的好好的。

村民们慌了，因为不仅仅只有一个人如此，接二连三的，出现了这样的怪事；老村长拄着根木拐，颤颤巍巍的说，只能请仙山上的未都君帮忙。

话都说了，那是仙山，寻常人连未都君的面都不曾见到，又怎能请他帮忙？

有人说，试试吧，万一能成呢？总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睡到寿终正寝？谁能知晓途中不会突生变故。

于是，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人，开始怀着敬畏的心，一步一步走向未都山，在山脚下叩拜仙人，请他帮忙。

未都君知世间事，就此带上小哑巴下山。

小哑巴身前摆了一碗粥，热气腾腾，看起来很是好吃。

以前在未都山上，未都君总是和他说，修习玄术得超脱五谷，除了刚开始那一年，小哑巴每日只吃一顿饭。

像这样热气腾腾的粥，他似乎很少喝。

未都君乃仙人，做饭这种事自然轮不到他，半仙之躯早已辟谷，只是偶尔会陪着小哑巴徒弟吃上两口。

粥里的热气升上来，在小哑巴眼前不见。

“怎么不吃？”

那人问。

粥只有一碗，就摆在小哑巴面前，未都君就这样看着他。

他很想说，你看没看见旁人眼神，我们可是没有银钱？

但是他没说。

活了千年的未都君岂是看不出小哑巴在想什么，他微微勾起唇角，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但此刻，小哑巴脑海中却是响起了一道清冷温柔的声音：“休管旁人作何感想，我不吃这些物什，小哑巴不知道？”

这是玄术当中最基本的术法，传音咒。

每次小哑巴不理师父的时候，未都君便是用这样的法子，和小哑巴交流。

小哑巴一怔，也对，未都君早已辟谷。

但是这个场面，实在是，难以形容。

他盯着眼前那碗粥，不说话。

说什么？

说你在山上时，不也吃这些吗？

说你，为何下了山，便不碰这些了？

说你……

小哑巴没有什么可说，因为那是高高在上的未都君。

“诶？”

小哑巴抬起头，发出这个声音的是坐在他们旁边桌子的人，看样子，应当是这里的村民。

“你们是外乡人吧？以前没见过你们。”

小哑巴愣了愣，才发觉这话是对他们说的。

他听见那人清冷沉稳的声音：“是，也不是。”

村民长的高大厚实，头脑却好像有些转不过来的“啊”了一声。

“你们自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若是要在这呆上个几天，记住千万不要靠近村子里的凤仙花，那是诅咒，会不得好死。”

村民应该是很善良的，提醒他们不要靠近那不祥之物。

以前的凤仙镇，凤仙花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今已经变成诅咒了吗？

那人听罢，倒是没什么表情：“未都来处此地留。”

村民又“啊？”了一声。

“对不住啊，我没读过什么书，你说的是？”

“未都山”小哑巴道：“你们不是想请未都仙君帮忙吗？”

未都君出门，从不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因为有些时候，话说明白事情才好办。

村民“哦”了一声，半响突然拔高声音：“你刚刚说什么？！”

“你说……”他转头看向未都君，却又害怕玷污了神灵，慌忙转头看向白卿梧：“你说…这是……”

这是谁？

未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