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冤家路窄

天上飘下鹅毛大雪，寒风猎猎吹着顾慎单薄的衣袍翻飞。他就直直地站在院落正中，等着下一波隋兵的到来。

良久，艾远忧终于发现有一支小队迟迟未回来报道。他领着士兵在这条街查看，发现一家大门敞开的院子。

他们打着火把，一时间整个院子照如白昼。

艾远忧看着面前全身落满雪花双目紧闭，做道士打扮的男人，心下一惊。眼前一切实在诡异，这道士站着，四周躺着他手下士兵七窍流血。

“你是谁？”艾远忧问道。未探明情况他不会贸然行动。

“我乃柏麟的故人。”顾慎回答。

这道声音缥缈，不似寻常人能发出的。艾远忧眼神一转，此人虽说自己是柏相故人，但绝非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这段对话，只收紧了放在刀柄上的手，做好开战的准备。

顾慎缓缓睁开双眼。问：“明泽呢？”

“放肆！你怎敢直呼殿下名讳？”艾远忧手下的一个青年突然厉喝一声。

‘就不该带这群少爷兵来。’艾远忧腹诽。这青年是兖州白家的小少爷白筱，仰慕明泽殿下故而从军。

“回答我的问题，小朋友。”顾慎沉声道。他的手指轻轻转动拂尘的手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小白少爷被一句“小朋友”激得怒火中烧，拔出佩剑就要砍过来。

顾慎微微侧身躲过，他的视线根本不屑于停留在白筱身上。趁着白筱变招再刺向他时，他伸出右手虚空一抓。白筱就像是被人扼住脖子一样，再握不住手中剑，方才的剑招不攻自破。

白筱的身体似被人掐着脖子提起，脚尖逐渐离开地面。他的脸色逐渐变成枣红色，舌头也不自觉的吐出口外。

艾远忧再看不惯白筱也不能放任不管了。“杀！”一声令下，他手下二三十人出列一齐攻向顾慎。

艾远忧心中对这神秘人颇为忌惮，悄悄退出院子。“围起来。”这般本事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来这么个偏远镇子，观他样子是故意在此等他们来。极有可能此人身后的房间里就藏着池中几人。

嘶！

看得见院子中景象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艾远忧不敢掉以轻心：“放箭。”这人竟能须臾间了结这么多人的性命！

“柏相竟有这么残忍的故人。”士兵中有人窃窃私语。

顾慎仰头看见漫天箭雨，难得露出微笑。有趣。

他舞开拂尘，护得周身无一箭能破开他的防御。格开最后一道箭，他踏着诡异的步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向艾远忧。

艾远忧的反应远不及顾慎，情急之下只能以刀面挡顾慎的利掌。砰的一声，刀身尽裂，他被这一掌的余力拍下了马，狠狠摔在地上。

顾慎收招，将拂尘挎在臂间，双脚站在马鞍之上。若是有人没瞧见他方才杀人不眨眼的行径，说不定会把他当做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道家弟子。

“你们这位明泽殿下还真是让我好等……”他话音未落，一道破空声由远及近，直冲他面门而来。

顾慎伸出手做爪状，强大的内力生生将箭逼停在他的掌心前。只差一步箭头就会穿过他的掌心。

不等顾慎犹豫，凤凌的剑已到了他的面前。一点寒光先到，带着无边杀意，直刺他的眉心。

“有趣。”顾慎不慌不忙地脚尖一点马鞍，整个人如一片落叶般向后飘落。只留下脊骨断裂的战马在原地发出凄惨的嘶吼。

见他几息之间便退出隋兵的层层包围，凤凌收回长剑，不欲穷追。柏麟派暗卫特地送信来，叮嘱她对上此人一定要多加小心，不可逞匹夫之勇。

“胆小鬼。”嘲讽被内力准确地送到凤凌的耳中。“柏麟就看上你这么个懦夫吗？小女子还想要登大宝，坐那人皇的位子。可笑可笑。”

“登大宝”这三个字听来震耳欲聋。顾慎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刚刚好够在此的所有大隋军兵听见且听得清楚。

见凤凌无动于衷，他又说：“我那友人一向是面热心冷的。倘若杨小娘篡位失败，他估计会亲自砍下你的脑袋送给秦王吧。”

凤凌皱起眉头，一双凤眸更加凌厉。她倒是不在乎此人怎么说自己，但她听不得他如此污蔑柏麟。她纤长有力的手攥住剑柄，这混账东西再胆敢说柏麟一个不字，她一定会活劈了他。

“哦，对了。柏麟长得如此俊俏，甚至不输武帝后宫的那群妃子。你猜他自幼被武帝抚养长大，武帝的手可曾从那云锦的衣衫里伸进去抚摸他细瘦的腰。”

凤凌再无法做到冷静，她现在就要杀了他。

顾慎一边退一边还要加把火：“我见过他身上的黑青，武帝下手可相当不轻。柏麟可足足卧床三天才缓过来的。”

“闭上你的狗嘴！”凤凌只恨自己不能使上神之力，凭她在凡世修的内力远不足以对顾慎形成碾压之势。

两人一进一退，几息之间便消失在众军士视线之外。

顾慎退到一处林子里突然停下脚步。凤凌与他相对而立。

“让我来试试柏靖贤的眼光如何。”顾慎道。他收起方才的轻佻，又恢复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凤凌心道：“中计了。”可无奈，她无论前世今生都听不得有人如此侮辱柏麟。护柏麟三生安稳本就是她随他一同历劫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