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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湖北省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
“自2020年1月23日十时起,全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
“无特殊原因,市民不要离开武汉,机场,火车站等离汉通道暂时关闭.”
“首先还是继续来关注抗疫…”
“截止1月30号,累计报告…武汉…全国…死亡人数…”
“…网友…感染人数指数增加…扩散…SOS…紧急求援…”
“现有疑似…两万一千九百…”
“医疗资源极其匮乏…”
“…目前已不堪重负…”
“…医院接收…武汉大学…检测…疑似病例…”
“紧急隔离…”
耳边的声音开始混乱,渐渐听不清那些近在咫尺的语言.
手机里铺天盖地,电视大屏上全是抗疫报道,就连床头的智能电子音箱也在播报…
可即使这样,房间里来回踱步的人好像依旧不满意似的,紧蹙的眉头影响到鼻梁上的眼镜,慢慢往下滑着.
右手食指骨节弯曲,烦躁地重重推了一下略厚的透明镜框,凑近了电视.
似乎妄图想要在镜头下那乱糟糟的人群里,找到熟悉的身影.
希望找到,又不希望找到.
手机还在一遍一遍地打,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心脏不受控制的下沉,他的指骨泛白用力.
周九良到底什么情况…才能失联这么久?
“…病人很重,年龄偏大,多器官衰竭…”
“我和老婆一天进的医院,她把手机打坏了,联系不通了…”
“他老婆其实已经去世了,但他现在也不知道…”
“…知道我要去ICU了,当时才留的遗言…”
“不要再跟我说,你坚持不下去这种话…”
“怎么了?怎么还突然发烧了呢?不是都好转了吗?”
……
周九良就这么看着、听着.
看似平静如水的外表下,后槽牙已经咬的越来越紧.
舌尖轻轻一顶,牙齿就顺着口腔里的肉划过一遍,稍尖一点的牙齿甚至刮破了颊里的嫩肉.
难受的时候折磨自己,是他一贯用的招数.
身体上的痛苦,或许能分走一些心里的不舒服.
脑海里闪过的想法有千万种,他的心比屋子里的声音乱千百倍.
他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一直不接电话,就只有那一种可能.
不会的!报道不是说患者都年龄偏大么…
可也有年轻的不是吗?
她的学校最近在做检测,医院人那么多,万一不小心接触到…
会不会,会不会…
思绪被手里捏着的手机打断.
忽然发现,那头机械冰冷的女声说的是“正在通话中…”而不是“暂时无人应答…”
电话被人挂断了!
“叮——”
周九良猛地站了起来.
蹲的太久,眼前一阵发黑,却还是努力让眼神聚焦.
模模糊糊看到了A-孟…1/2的概率,紧张到让他划开屏幕的手有些颤抖.
“我很好.”
短短三个字,却足以让周九良重重松了口气.
像是三弦上一直紧绷着被来回拉扯的那根弦被徒然放松.
他整个人,也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挺直僵硬的背也重新恢复了弧度.
窗外的夕阳正好撒在他的侧脸上,嘴角是如释重负的温柔角度.
在这信息发达的时代,从来没有哪一条消息,让他这样安心.
好就好…好就好…
只要你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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