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抹罪妄餮

七九三年四月二日。

时阴若和正道依旧去上次的包子铺吃饭，刚进门就看见那个秃头，他毕恭毕敬的躬着身，嘴里还不断说到“之前多有得罪”，正道看了一眼没想理他，走到了之前坐的位子，之前天花板被正道打的大洞已经抢修好了，据说是正道找人修理的，可是时阴若也没见他找人，可能是趁时阴若睡着的时候找的。

“老板，两席灌汤包一席小笼包两碗海参汤。”

“两席好评！”

“我就不能吃一席？”

时阴若用她认为最为沮丧的语气，“啊？”

正道见时阴若这调调，嘴角不禁上移，“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想吃多少吃多少吧！”

秃头自觉走过来给正道捏肩捶背，小弟们给时阴若捶肩，时阴若见这阵势很是意外，明明昨天才刀剑相向呢，今天就毕恭毕敬的还来锤肩服务？“喂，我说，你们想干嘛呀？之前被我教训的还不够吗？我的刀可不长眼！”

秃头停下来手中的动作，“之前多有得罪，一心来道歉的，恩人！实在对不起你们！”

正道终于开口了，“恩人？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给你施过恩。”

秃头和小弟们突然停下，跪到正道与时阴若面前，“不杀之恩就是大恩！这可是再生之恩！”

正道没忍住笑了出来，“是什么让你们这样想的？我可记得昨天你们还是地方一霸。”

秃头仍在地上跪着，“实话跟您说吧，我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我昨天刚开始就想投降，可我儿子在看着，我不能直接投降。”

“你就一定都不恨我吗？你的武器被我废了，耳朵也被我烫伤了。”

“恨啊，实话跟您说吧，我昨天输了后，本想打探您的消息，好在你睡着时偷袭你，可是越打探越不对劲，使用超强火烟魔法与枪械的强壮中年男人，打听到的所有线索直指一人，被称为移动军械库的国家级旅行商人——正道。”

时阴若惊耳骇目，没想到大叔居然还是个名人？正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秃头，他诚惶诚恐的样子让他想笑，“说对了，继续，你还打听到什么了？”

秃头一身汗把衣服都给浸湿了，“那您真是正道的话，旁边这位小姐……”

时阴若很是意外，自己还有名气？她看着秃头，并用手指指向自己，“我？”

“莫非是传说中的勇者……人类奇迹——正真？”秃头说出“正真”二字后浑身发抖，若是真的，以她的地位在这金凝城中，哪怕杀他满门，也绝不会受到任何制裁，也正是因为这点，秃头才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来，为自己找个谢罪的机会。

正道把手搭在秃头肩膀上，叹了口气，“很可惜，并不是，她是我找来帮忙打下手的，起来吧，我可以原谅你，至于奕君怆会不会原谅你，要不要处罚你，我们没办法替他决定，但他想处罚你的话我们会帮他。”

秃头还是有些后怕，他满脑子想着怎么取得奕君怆的原谅，正道什么都不缺，奕君怆应该缺点啥吧？送点礼？

时阴若伸手打招呼，“我叫时阴若，我也原谅你了！我是给大叔打下手的，不过准确点说我是跟着大叔旅行的！话说秃头大叔，你叫什么啊？”

秃头和小弟们站起身拍了拍膝上的灰，“在下李肆彪，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罢了。”

服务员送来包子和海参汤，时阴若接过来昂昂吃，“不过以后你们和你们的孩子，要是再敢欺负人，我就让你们吃不了打包走！”

“是兜着走吧？”

“嗯？！差不多差不多。”

正道闭上眼想了一会，“你们吃了吗？”

李肆彪点头憨笑“大哥，吃了。”

“你一共几个小弟啊？”

“大哥，一共19个。”

时阴若已经狼吞虎咽吃完灌汤包了，边揉自己的肚子边说“大叔，那我可以理解为你一个人就能打过他们全部吗？”

正道思索了一下，“也可以这么说吧，吃饱了吗？”

时阴若端起海参汤，海参嗖的一下被她吸进嘴里，“咕咚咕咚咕咚”几秒就喝完了，她绷了一下脸，打了个巨长的嗝~~~“嘿嘿，吃饱啦！”

正道起身“老板，再来二十碗海参汤。”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两根金条，抛给李肆彪，李肆彪双手接住。“一根是给你的医药费，另一根你小弟们换成钱平分吧，不用送了。”说完转头就走，时阴若连忙起身快步跟上，李肆彪在原地连忙道谢。

出了门，时阴若嘟着嘴，双手揽着头“大叔，为什么要给他们金条？他们也算是坏人吧？”

“这个世界并非是非黑即白的，我事后调查过了，他们只是欺软怕硬的小混混，并无杀人记录，李肆彪在地震时还救过二十多个人，冤家宜解不宜结，还记得我的身份吗？旅行，商人，咱们可以一走了之，可小君怎么办？今天早饭还来这里，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还能不能遇见他，这样就能尽快把这事彻底解决了，他既然表态了，能多一群自己人何必多一群仇家？咱们不在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再欺负小君了，好点还能帮忙照着点小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时阴若揽着头跟着正道散步，走到金凝旅店旁，听见附近的胡同里传来殴打声，“大叔。”

正道听见时阴若喊他，转头看向时阴若，发现时阴若摆着准备跑步的姿势，随后直奔胡同，正道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也跑步跟上。

跑到里面看见有四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在欺负奕君怆。

其中两个小男孩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多，他俩将奕君怆团团围住，一个从身后抓着奕君怆的头发并踢打，一个用尿滋他。另两个是一对一米六左右的一男一女，他们紧紧抱在一起，男孩一边亲吻女孩一边拿着烟头烫奕君怆的右眼，他们已经把烟头烫进奕君怆的右眼中，眼球中的白色液体混合着血液流了出来，还有一些被烟烫的疤挡住了。

时阴若愤怒的拿起手杖，向前冲去，此时上**然降下雷霆直劈四个小孩，奕君怆却没有连电，四个小孩跪倒在地上，身上却毫发无损。

向上看去，金凝旅店的阳台伸出一根木棍，随后白发少女伸头来看向下面，原本是白毛睡衣，可不知何时把黑皮衣穿上了。

时阴若先是冲上前抱住奕君怆，接着抬头望去，“问路的小姐姐，好久不见！”

“别聊天了，善后交给我，你先去带他疗伤。”

时阴若盯着奕君怆的右眼，烧伤的伤疤在瞳孔下半部分，眼睛流出白色的液体。

“看起来坏了，还能看见吗？”白发少女不知何时站在了时阴若身后。

奕君怆强忍着泪水“看不见了。”

时阴若蹲下，“来，我背你。”

奕君怆这次没腼腆，他趴在上面，可是腿使不上力气了，白发少女帮忙把腿搭时阴若手上，时阴若背着奕君怆跑，少女在后面跟着，手放在奕君怆后背，像哄小孩一样拍着奕君怆。

少女疑惑的问道：“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奕君怆憋不住了，眼泪流了出来，右眼也流出泪水，但与白色液体混合在一起难以分辨，“我不认识他们，我只是想出来吃个早饭，刚要到餐厅他们就在那里蹲着，把我拽过去就欺负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想出来吃个饭。”

少女安慰摸着奕君怆的头说道：“那你没有做错，做错的是他们。”

到了医院，奕君怆被推进手术室消毒，主刀医生走了出来。

“这种情况只能尽快摘除右眼了，否则会感染。”

“那岂不是空洞洞的了？”

“可以安装义眼来代替。”

“那还能看见吗？”

“很抱歉，并不能。”

“那……这个我做不了决定……你可以问问小君的想法。”

“我想您是误会了，我不是在征求您的意见，我只是在通知您，不论您是否同意，我都会摘除他的右眼，这都是为了他的生命安全，希望您理解。”

主刀医生转身再次走入手术室，时阴若在风中凌乱，那他出来问我干嘛？诶，不对，他问我了吗？

时阴若与少女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时阴若叹了口气，“唉，要是这个世界能有治愈魔法就好了。”

少女听到先是顿了一下，随后表示附和，“对呀，这样就不怕受伤了。”

“话说小姐姐你叫什么呀？”

“路玲珑，道路的路，小巧玲珑的玲珑。”

“我叫时阴若，时间的时，寸阴若岁的阴若。跟我一起的大叔叫正道，正道的光~的正道。”

正道付完医药费走了过来，“大叔……”时阴若不知所措的看向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