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白:救赎】(十六):殒落

蓦然回首，归途早已绝路……

极目远眺，赴死终为归宿……

归途绝路，亡乃归宿……

罢了……

错不在她，在我……

是我自作多情了……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

我是错了啊……

擅自动情，触犯条规，叛出“鸣蛟”……

换来……

寒剑穿心……

值吗？

也许只是上苍对我的报应罢了……

是报应啊……

也许只有用我这如草芥般的性命，才可赎过我这荒唐的谬误……

柒啊，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

墨色苍穹晦暗依旧，残月隐匿于煞气笼郁的阴云之下，透出微弱昏暗的光线，冷冷扫过少年冷白的侧脸。冷月下的少年嘴角含血，勾起阴冷的弧度。目光冷冽如刃，斜睨着倒映在轮回桥桥面上的少女的身影，久久凝视着少女纤纤皓颈上银荧光流转的挂坠。

暗夜沉寂得几乎没有一丝声响，隐约间似有数只寒蝉呜咽出低低的哀鸣，须臾便消散在滞重阴涩的空气中，不知踪影。

少年忽放下捂住心口的手，反手一抬，竟是凭空夺去少女纤颈上的挂坠。

少女颈间失了挂坠，惊愕地探向少年，转瞬目光像突然触了电一样缩回，低头不语。

挂坠轻灵、微凉，银光流转片刻不歇，日月交辉明明灭灭。此刻在少年眸中，银光却微弱黯淡近乎淬熄，不见母亲所云那抹救赎的曙光。

救赎……

我真的配拥有救赎吗……

是了，我不配……

这污浊的世间，并不容许救赎的曙光的渗入……

就如这暗不透光的天宇，笼在无穷无尽的晦暗之下，光彩难觅……

少年低低地笑了笑，忽地紫光泛上掌心，紧握成拳，奋力向挂坠捏去……

挂坠顷刻化作齑粉，银色的碎片漂浮，宛若流萤……

与之一同龟裂的，是少年十九年内为数不多的美好的回忆……

回忆若幻影空花，转瞬即逝，碎作世间的残影，再难寻觅……

只是光明散去过后，又还能剩下什么呢？

惟剩——望不见尽头的黑暗……

黑暗……

少年的掌心早已鲜血淋漓，殷红的血顺着掌心淌下，一滴一滴的浇在莹白的桥面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花……

少女的心此刻亦似被万剑齐穿，一同滴下血来……

“柒……”她轻唤，不久朱唇紧咬，将话卡在唇齿间不肯流露……

柒仰头，探向晦暗天穹。默然仰视，阴郁长空……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吗……

双亲，已逝……

鸣蛟，将亡……

弑神组织，叛逃……

所恋之人，一剑穿心……

我似乎也没有了……

既一无所有，又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少年勾起嘴角，向浊世最后回复了一个辛酸的冷笑。

少年手腕轻提，将全身内力注入刀刃，向轮回桥狠狠一划……

紫光炫目冲天，将漫天阴云也染出暗紫……

紫黑交接的天宇之下，桥面轰然断裂……

一切都将做一个了结……

少年缓缓坠入寒气逼人的水面，任海水恣意浸入心脏……

透心的凉意，也正好让我清醒清醒……

少年最后望了一眼身旁的少女，将其的盛世容颜尽收眼底，最后一次回忆与她自己的点点滴滴，再缓缓，闭上双眸……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是平静的，正如此刻无风的天宇……

只是暗紫色的阴云徘徊不散，将一抹悲壮苍凉绘上天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