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的事情告一段落,李娇娇居然也真的派人将那对福寿双全碗送到了解宅,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看着有些不爽,于是命人放去了解家的仓库里。
入了春以后温度倒是回高了些,路边的柳树发了芽,解宅里的花草树木也都显得愈发生机勃勃了。
后院里种了一大片西府海棠,眼看着要到花期了,一个个花苞鼓鼓地挂在树枝上,想来过阵子开了花定是极美的场景。
这阵子我最喜欢到后院待着欣赏百花争艳,空气中弥漫着数种芳香,最显春意黯然。小凉亭一早就收拾出来了,一天三四回地打扫着。
这天下了班天气极好,一回到解宅我便往后院跑,又吩咐管家送一份晚饭到后院来。
我坐在凉亭石凳上,看着周围一片花红柳绿,看着海棠树冒出一朵又一朵娇嫩的花,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与小花同在红府的场景。
那时候我们两人在无事时最喜欢跑到红府后院待着,在那座假山爬上爬下,也因此常被二爷责骂没有小姑娘的样,天天野得很。
小花你当年刚来解宅的时候就喜欢成天在这儿待着,还嫌弃原来种的一大片铁线莲不好看,让人全给拔了换了月季。
一阵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转身而望,只见小花停在一颗海棠树下,望着那满树的花朵眉目带笑。
黑色西装熨的整整齐齐没有一点褶皱,一朵花摇曳着身子轻飘飘地落到他的头上,小花伸手摘了下来捏在指尖。解雨臣往那里一站,整个人都显着美好。
解安白今天这么早下班?
小花客户临时有事,约了改日再见。
小花走过来坐下,我倒了杯茶递到他的面前。
解安白再过两天就是清明了,今年清明回长沙吗?
回长沙过清明祭拜二爷是小花一直来的习惯,我来到解家以后也是每年都跟着去。
小花回,我让人订好票了。
小花抿了一口茶抬头看着那一大片海棠,眼中的神色温柔了不少。
我盯着他的脸看得有些出神,思量片刻说道:
解安白解雨臣,我好久没听你唱戏了。
小花愣了一会儿,弯了眼睛笑着轻声问:
小花是吗?
解安白对啊。
我坐直身子,双手撑着下巴正色道,
解安白你给我唱一首吧。
小花扶额无奈地笑了笑,轻叹了口气问道:
小花那你要听什么。
解安白《斩蔡鸣凤》,你唱胡二姐。
小花行吧。
小花起身解了西装外套的扣子,清了清嗓子捏起手指——
“晚风轻吹凉阵阵
清波池边飞流萤
遥望九天银河影
牛郎织女各西东
世上多少痴男女
盼月老牵红线永不离分——”
小花的唱腔悠扬婉转,我看着他一举一动之间神情转变,那个清瘦的身影与记忆中的小小孩童渐渐重合,温婉柔和的嗓音里我却回忆起了初见时的那声声稚嫩。
流光容易把人抛,
红了樱桃,
绿了芭蕉。
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多少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我好像失去了一切,又好像获得了所有。到如今,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我生命的全部。
只是那时我们都还没有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