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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师门

玉壶冰心,朱笔师魂

“简存墨,这么多天了,你还要自责颓废到什么时候!”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简存墨的脸已经肿了半指高,可是他的眼神却依旧没有神采。

安司泊心疼又愤怒的看着面前的人,终于还是放下了高举的巴掌,轻轻地说,“她想通了,会自己回来的,终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别再为难自己了,小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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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存墨往食堂走去,不知怎的他现在火气很大,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吓走了好几个想打招呼的新生。

简存墨看着桌上可口的饭菜却没有任何食欲,草草的吃了几口就走了。

回到办公室,开门便看到那直挺挺的身影,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感觉到身后的声音,花悦雪挺了挺笔直的脊背。

“嘭!”转而又是关门声。

简存墨只是来拿教案的,他下午还有课。

花悦雪鼻子一酸,老师又没有理她。

办公室的窗户慢慢爬上了黄昏,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六点,花悦雪已经跪了五个多小时了,身子早就歪歪扭扭,双手扶着膝盖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

“呀…”开门声响起。

简存墨看了看墙角那个快要跪不住的身影,叹了口气,双手环胸靠在门上。

“你到底走不走。”

似是回应简存墨一样,小孩扶着发抖的腿,努力跪直了。

“我要回家了,要锁门了。”

花悦雪听着急忙转过身对着简存墨,

“师父,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告而别,更不该只想着逃避,师父,求您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师父……”

“花悦雪,你既不信我,也从未真正拿我当亲人,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小姑娘低下了头,抿着嘴,“对不起,师父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简存墨不语,自顾自地打开门身子侧了侧,态度明显,送客!

花悦雪手撑着地板艰难的站了起来,揉了揉肿胀的膝盖,她有些撑不住了,本来早饭就没怎么吃,又跪了这么久,身体早就有些难受了,踉跄地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简存墨假装没看见小姑娘发颤的双腿,锁了门,转身就要走…

没想到身后的小姑娘突然冲过来,跪在简存墨腿边,抓住他的衣襟,泪眼朦胧地恳求,

“师父,求求您,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原谅我,别不要我好不好……”

简存墨闭了闭眼睛,叹了一口气,说,“我从未说过不要你,是你自己走的。”

“松开!”

“不,不要,师父别走…雪儿错了,雪儿真的知错了。”

简存墨狠了狠心,猛地拽开小姑娘手里的衣服,把小孩甩到了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花悦雪半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膝盖生疼,心更疼,她想追上去,可是又怕真的被师父厌弃……

撑着地板起身,她想自己走回家,她一直记得回家的路,师父说过会一直等她回家的,是不是等她找回了家,师父就能原谅她了……

小姑娘颤巍巍的走在马路上,离家整整一年了,可是她依旧清楚地记得回家的路。

花悦雪就这样浑浑噩噩来到了师父家门口,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熟悉的大门,眼圈又红了,自己多久没来过了……

深吸一口气,敲门,师父没几分钟就来开了门,看到门口站着的小人,脸色一沉,就要关门。

在门要关的一瞬间,一支白皙的手臂拦了过来。

“啊!”

惨叫声从花悦雪口中响起。

简存墨闻声望去,在看到那只手时,从早上见到花悦雪起,到下午花悦雪跪在自己办公室一跪就是一下午,再到现在不顾自己的手会不会废就来挡时,那股压抑了一天的无名之火终于爆发了。

简存墨打开门,一把扯过小姑娘刚刚被夹到的手臂,把小孩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你不要命了,手也不要了是不是!”

“啪!”

简存墨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把刚刚才站稳的花悦雪又重新扇倒在地。

关上了门,简存墨又走到花悦雪面前,发泄似的狠狠地踹了过去,花悦雪被踹翻在地手捂着肚子,她胃病又犯了,从早上到现在没吃过一口东西,喝过一口水,胃里使劲儿翻腾着难受。

花悦雪跪在地上,弓着腰,手死死地捂着肚子,额头上满是豆大的细汗,仔细看脸色也白的吓人。

“师…父…”花悦雪紧闭着双眼无助的喊到。

简存墨恢复了理智,发觉出小孩的不对劲儿,连忙俯下身来,用手摸了摸小孩的额头,果然温度高的骇人!

简存墨赶紧抱起小姑娘,将小孩放回她自己的床上,想到小姑娘跪了那么久,什么都没吃,定是胃病又犯了,认真算起来,自己有三年没在小姑娘身边,想来这胃又是养坏了。

简存墨皱着眉头,去卫生间打了一盆水,拧了湿毛巾就给小姑娘物理降温,又轻轻扶起小孩,小口小口喂小姑娘吃下胃药,才把小姑娘放下,又抚摸了一下刚刚自己盛怒之下打的那一巴掌,心里一阵自责。

掀起小姑娘的裤腿,看着那肿胀的膝盖,又轻轻叹了口气,拿药膏在手里暖开后轻轻涂在膝盖处。

小姑娘睡得不踏实,做了噩梦,梦见师父不要自己了,又梦见师父出国的日子里,那件差点毁了自己一生的事……

“不要,师父……呜呜,雪儿听话,别不要我……”

突然又惶恐起来,“不,不,你别过来,救命啊,你滚开啊……”

简存墨坐在小姑娘床头,听着小孩的梦呓,更加确定了小姑娘过去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应该就是在自己走的那两年里发生的事。

不知发生了什么,竟让她记到现在,吓成这样……

这孩子,自己是受了多少苦啊……

简存墨望着小姑娘那紧皱着眉头的睡颜深深叹了口气,想到小姑娘一天都没吃东西,起身又去了厨房。

花悦雪是被粥的香气熏醒的,看着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感觉到右脸火辣辣的痛,才让她觉得不是在做梦。

慢慢起身,花悦雪摇摇晃晃下楼,走向客厅,简存墨正好将做好的清粥放在餐桌上,抬头便看到手足无措的小孩。

“师父……”

“坐下,吃饭。”师父的话一如既往,简洁,却又不容置疑。

花悦雪鼻子一酸,师父竟然还亲自下厨给自己做饭,是不是还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

“是”花悦雪轻轻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坐下,看到桌上的清粥,花悦雪的肚子早已饥肠辘辘了,可一想到这是老师亲手做的饭,眼泪不自觉的便夺框而出……

简存墨不语,也看到了小孩混着粥吃进去的眼泪,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吃完,指着桌上的药,又是简简单单几个字,

“把药吃了。”说完便起身要走。

“师父!”花悦雪不顾膝盖的疼痛,又是扑通一声砸在地板上。

简存墨不悦的皱着眉头,依旧不语。

“师父,我…我知道我错的离谱,伤了您的心,辜负了您的教导,我真的知道错了啊师父,对不起,师父……求您再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啊师父……”

简存墨俯下身子,手用力握住小姑娘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我让你跪了么,这么喜欢跪,一会来书房,我让你跪个够!”

一把甩开小姑娘的下巴,冷冷地说“起来,把药吃了,然后来书房找我。”

“是。”花悦雪听到“来书房”几个字,不由得心底一颤……转眼想到师父还愿意罚自己,是不是就是没有放弃自己……

花悦雪顾不得胡思乱想了,连忙吃了药就往楼上书房走去,在书房门前又揉了揉自己乌青肿胀的膝盖,不知道一会还要经受怎样的痛楚……

刚刚敲完门进来,还没走到师父跟前,简存墨就淡淡地开口:“不是爱跪么,跪这个。”

说话间拿出来了一个算盘,扔在小姑娘身前,继续说:“裤腿挽上去,先跪半小时。”

花悦雪定睛望去,那算盘粒粒尖边,一看便想到了磨人的疼痛。

花悦雪突然想逃,可是又不能,只得认命的拿过算盘,放在面前,把裤腿挽上来,一咬牙,跪了下去。

锥心刺骨的痛,让花悦雪一下子疼弯了腰,差点趴在地上,简存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忍住了上前扶起小孩的冲动。

不忍看眼前的小人儿艰难的熬罚,简存墨自顾自地看书,一个眼神也不给小姑娘。

花悦雪全部的神经都在紧绷,精神都集中在双膝之上,努力适应这种磨人的痛。

与疼痛作斗争,让疼痛帮助成长。师父的罚向来都如他的性格那般,坚毅而不狠绝,温润又不失威仪。师父永远会用最磨人的方式让花悦雪自己明白,用最明晰的道理让她懂得,用被剥开的感情展现在她面前。

像这般慢慢熬刺骨的痛,也是留给花悦雪自己去思考,彻底想明白……

离开师父太久,也太久没有如此受罚了。花悦雪对疼痛的承受能力降低了太多,如今跪算盘这样的痛,对她来说难熬的很。等膝上的疼勉强能承受了,她也就有了精神去思考,悔意便不断的袭来。

她调整了姿势,跪的端正,磨人的算盘随着重心的改变又深入几分。仿佛要用疼痛来偿还所犯下的过错,即便她知道师父不喜欢她自虐似的受罚。

有些事情,走到那一步了,自然也就云开月明了,就如花悦雪再一次吃到师父亲手煮的粥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当初的不告而别是错的有多么离谱。

半个小时的罚,对于花悦雪来说很长,很难熬。

“起来吧。”

“是,师父。”

刚一动右腿,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疼的花悦雪一下子跪了回去,而这一下,重新重重的压在了刚刚离开的算盘上,那珠子的棱,再一次压迫膝盖上的神经,刺激着花悦雪重心不稳,向前扑去。

花悦雪用手撑着地板,一点点测过身子,把左腿放下来,然后再侧身,把右腿放下来,然后向右坐下,抱着膝盖。

泪水再也绷不住了,为了疼痛,为了悔恨,为了之前的不信任,为了如今又能回到师父身边。

哭了好一会,花悦雪才缓过来,慢慢抬起臂间的头,坐在那里,望着坐在书桌后的师父,又看看依旧未变的书房,仍挂着泪痕的小脸浅浅一笑。

花悦雪挣扎着起身,蹒跚的走到师父的书桌前,扶着书桌又要跪。

简存墨盯着小孩颤抖的双腿,眯了眯眼睛,冷冷地说“方才还没跪够么。”

花悦雪又是笑着摇了摇头,“师父,有些话,雪儿觉得还是跪着说比较合适。”

简存墨没再反对,指了指墙角放着的地毯,“把地毯拿过来铺上再跪。”

“是”花悦雪颤抖着双腿一步一步挪过去,看着铺着地毯的方寸之地,不禁有些怀念,自己在这方寸之地跪过的许许多多个时辰。

地毯虽软,却终究挡不住痛意,只是心里,多了份安心。

花悦雪拿回地毯,铺在师父正前方,又端端正正地跪下,平复了一下呼吸,适应了膝下的疼痛,对上师父那一双深沉的眼睛,开口,

“我错了,师父,求您原谅我,雪儿害怕,真的怕,那时的我很乱,也很差劲,无颜见您,怕在您身边只会给您丢人,是雪儿糊涂,辜负了师父的真心,求师父再给雪儿一次机会。”

简存墨只是听着小孩说,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良久,才缓缓开口“告诉我,你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师父走的那两年,雪儿自觉天高皇帝远,平日里便懈怠了许多,成绩也是一落千丈,每次与师父汇报近况都有撒谎隐瞒,避重就轻。因师父突然说提前回来,雪儿才既后悔又害怕,既后悔自己的过错,又觉得自己让师父失望,让师父丢脸了,害怕师父亲口说不要我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选择了逃避?”

“是。”花悦雪低下头,悔不当初。

“抬头,看着我。”简存墨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但是花悦雪知道,此刻的师父是最生气的……

“啪!”狠厉的一巴掌携着风扇到了小姑娘右脸上,瞬间把小姑娘打趴在地上。

“跪起来。”

简存墨美得不可一世的双眸正死死盯着苦苦挣扎的小姑娘。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你该说的都说完整,那两年里,你还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简存墨伸出修长的手指狠狠钳住小姑娘的下巴,微微用力让小孩抬头看着他,刚刚被打的脸火辣辣的痛。

听到师父的话,花悦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慌乱和挣扎,就那么一刹那,却被简存墨准确的捕捉到了。

“没有了,没有事情再瞒着您了。”

“啪!”又是一记巴掌打在小姑娘已经红肿的右脸上。

“最后一次机会,还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花悦雪的脸上出现了坚定的神色,心想那一件事是万万不能说的,自己宁愿冒着撒谎被发现的风险也不想告诉师父……

简存墨自然注意到小姑娘的脸色,也不再逼问。

“很好,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后悔今天说过的话。”

花悦雪听着这冷冷的声音,没来由的心底一颤。

“你今日既然回来了,便是还认我这个师父,也认你当年做的事,可对?”

“是,师父。”

“很好,那为师的规矩,你还认不认?”

“是,师父,雪儿知错,请师父责罚。”

“那便去取吧,戒尺和藤条,都拿来。”

花悦雪听到藤条两个字的时候,身子一紧,从前的记忆又浮上来,师父只有在极少的时候才会动藤条的……

“是。”花悦雪不敢提出异议,自己尚未得到宽恕,犯了这么大错,师父怎么罚都是应该的。

抱着戒尺和藤条回来,虽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花悦雪还是怕极了。

回到师父面前,小心翼翼地跪下,捧上戒尺和藤条,师父并没有立刻接过,又淡淡地开口,

“懈怠学业,撒谎隐瞒,逃避错误,妄自菲薄,条条皆是掌嘴的大错,花悦雪,你的脸,还要不要。”

简存墨拍拍小姑娘红肿的脸颊,虽未使力,却传来阵阵痛意。

花悦雪心下害怕,却不敢讨饶,“请师父责罚,雪儿会努力受着,实在受不住了,请师父允雪儿他日翻倍偿还。”

“哼。”简存墨冷哼一声,接过小孩手里的戒尺和藤条,把藤条放在身旁的桌子上,手里的戒尺抵在小姑娘的脸上,冰冷的戒尺压上火辣辣的右脸,花悦雪猛地一个激灵。

简存墨刚想开口,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拿起一块干净的方巾递到小姑娘嘴边。

“咬着。”

花悦雪哪里还不知道师父要做什么,她知道,掌嘴若不是狠罚,师父不会让自己咬方巾的,因为怕牙齿硌到了口腔内部导致出血……

花悦雪不敢说话,微微张嘴咬住了师父递来的湿方巾,齿贝浅浅的埋在方巾里虚咬着,微微仰头,眼睫毛根部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简存墨自然看到了小孩颤抖的神情,虽然心疼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

狠了狠心,开口,

“今日责你掌嘴十下,藤条五十。此后一周,你每日晚上自取了藤条跪一个小时,再找我领十藤条。记住了吗?”

花悦雪咬着方巾,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了下头,闭上眼睛又把头仰了两分。

看着小姑娘害怕的样子,简存墨终究忍不住,摸了摸小孩的头,“今日挨过,往日种种,便过去了,为师欢迎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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