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救赎

和小鱼爱情长跑13年，在双方父母的逼迫下，在小鱼的软磨硬泡下，我终于和小鱼进入了试婚阶段。试婚的住所是我父母刚为我们购置的婚房，那是一所城市核心位置的老旧二手房，好在装修还算不错，老两口着急催我俩结婚，想着装修好的污染少，不耽误要孩子。

　　我坐在沙发上，无聊的拉开了茶几的抽屉，小灵通？这都是什么年代的老古董了。屏幕亮起来，一条信息传过来:

　　“不要唯唯诺诺，马上向她求婚，来不及了！失去她你会痛苦一生！”居然能用，或许是原房主留下的，我放下小灵通，关上了抽屉。

　　“这个壁纸我喜欢！吊灯也不错！就是茶几稍显老气，我觉得我们完全没有必要重新装修啊，家具换一换，简单翻新一下就可以做新房了！”小鱼参观着新家，满眼欢喜。小鱼也是着急结婚的，她的闺蜜们都已经做了母亲，有的都生了二胎。我和小鱼是大学同学，后来又一起考了研究生，是大家眼里的金童玉女，以为早早就会结婚，没想到，落了后。

　　其实，这事都怪我。学生时代我一直是校园里出众的帅哥，学习成绩好，受女生追捧，小鱼就是我的小迷妹。当时的我对待小鱼是有优越感的，当然，我也是真心诚意的喜欢小鱼的温柔体贴，无数次暗暗的发誓，毕业了一定第一时间向她求婚。

　　转折发生在研三那一年，我和小鱼一同考博，令我意外的是，英语成绩不如我的小鱼，受到老师的赏识，顺利考上博士。而落榜的我，选择了回家乡考公务员。

　　清闲、稳定、朝九晚五，公务员的薪水虽然不高，但保障好，在老家的日子我过得颇为滋润。小鱼在高等学府深造的五年并不好过，每天都是阅读大量文献，做实验，整理研究思路，补实验，被导师毙，然后再重新整理思路，周而复始。

　　小鱼偶尔抱怨，作为男朋友，我即帮不上忙，也分不了忧，我甚至不能给她一个拥抱。异地的距离感让我感到陌生，不同生活轨迹让我感到无力。

　　五年后小鱼毕业，从土土的小妹变成了精英女。而我发了福，谢了顶，从鲜肉变成了腊肉。

　　“你真的要和我回小城生活吗？”我问小鱼。

　　“当然啊，我受够了异地恋。”小鱼依旧沉浸在喜悦中，已经开始打扫卫生了，仿佛她已经是家里的女主人了。

　　“留在高校搞科研远远比远嫁小城待业明智。”我不敢看小鱼的眼睛，小鱼很好，但我越来越感觉自己高攀不起，一个月收入4000块的中年油腻男，拿什么娶光彩熠熠的女博士。

　“我也可以考这的教师啊，我又不着急找工作，反正有你养我呢！”刚毕业的学生就是单纯，小鱼笑得没心没肺。

“我，我养不起啊……”说着，我点燃了一根烟，深吸。

　 “怎么了？我开玩笑的，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的。”小鱼总是那么善解人意，她越好，我越发慌。

　 “小鱼，请相信我，我是爱你的，你是那么好，那么可爱，善解人意，我怎么会不想娶你，但总觉得自己没做好准备，自己还没有能力给你一个幸福的家。我有决心，请在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了最糟糕的话:“小鱼，其实这些都是我父母准备的，我不打算结婚。”

　　小鱼非常错愕，而后面色苍白，放下拖把，走了出去，我看到她背影颤抖，应该是在哭泣。

　　我再一次退缩了，没有追出去。

　　深夜一通电话，酒醉的小鱼遭遇车祸。我赶到医院，身穿白大褂的人和我说着抱歉，我最怕听到这句话。

　　我恨自己凉薄，恨自己唯唯诺诺，一恨就是三十年。刚过六十的我，看起来像八十岁，没有小鱼的人生是孤独的，悔恨的，绝望的。绝望到医生建议我做心脏支架我也拒绝了，死亡也许是解脱。

　　家里一切都没有变，我想让时间停留在小鱼死之前。好像快点跟她见面。

　　心慌，疼痛，压迫感迎面而来，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我从沙发上跌落下来，手用力扶住了茶几。

　　突然，我想起来了我初到这个房子的情境，拉开茶几的抽屉，小灵通还在。

　　濒死感越来越强烈。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打下一行字:

　“不要唯唯诺诺，马上向她求婚，来不及了！失去她你会痛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