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章：危城（68）

“一下子增加了几十万降军，养不起了，”崇祯皇帝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哪里知道官军也断饷了呢……向朝廷讨饷百万……他们也不想一想，朝廷要是有这百万白银，又哪里会让他们做大，以至有今日之患呢？”

“现在有多久没发军饷了？”崇祯皇帝抬起头，向刘文炳与巩永固问道。

“回圣上，京城守军至今已经欠饷十月有余，山海关守军已经欠饷十四个月，还有……”

“算了，别说了……”崇祯皇帝长叹一声，又坐回了书案之后，双手抚额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之后，才向身边的提督太监王承恩问道，“前一阵子，号召朝臣们捐资助饷的事情，现在进行怎么样了？”

“回圣上，进行得不太顺利，朝臣之中，首只有首辅魏藻德捐了一百两，余者多捐几十两，十几两，更有甚者为表示自己为官清廉，两袖清风，还在宅门前贴上了“捐资助饷，急售房屋”的字条……倒是一些平民百姓，捐出了毕生积蓄……到现在为止，一共集齐了十万余两。”

“才十万余两？那我问你，嘉定伯（国丈周奎）最终捐了多少钱？”崇祯皇帝忽然想起来，之前自己曾经让岳父周奎带头捐银十万两，以为百官做出表率，后来周奎到后宫去找女儿周皇后哭穷，皇后对他反复劝说之后，从自己的内帑中拿出了五千两给他，如果周奎真的捐了不说十万两，就算几万两之后，目前捐资应该远不止十万两啊？

“嘉定伯……捐了三千两……”王承恩小声说道。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顿时气得几乎咬碎了牙齿，差一点儿晕了过去，一把将书案上的东西尽数扫到了地上，“朝臣个个该杀！他们难道不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吗？他们难道以为城破之后，李自成会善待他们吗？”

“圣上息怒……”王承恩想对皇帝说两句安慰的话，但是实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开口，只得尴尬地站在那里。

刘文炳与巩永固对视了一下，二人都感觉，对皇帝提出突围计划的时机已经到了。

“圣上，臣有一事，需要与圣上密谈。”刘文炳向前走了两步，深施一礼后，小声说道。

“嗯？”听到刘文炳突然这样说，崇祯皇帝抬起头愣住了，心中暗相，“现在还有什么事儿，居然需要密谈？”

“请圣上先命闲杂人等退下。”刘文炳接着说道。

在迟疑了一下之后，崇祯皇帝冲王承恩点了点头。

“退下，没有圣谕，任何人不得入内。”王承恩急忙将御书房内的宫人内侍尽数赶出，只留下了负责传旨的锦衣卫指挥佥事王世德。

“现在没有外人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说吧。”崇祯皇帝看着面前的两位戚臣问道。

“之前圣上曾经对臣等提到过南巡之事，不知道现在圣上还有此意吗？”巩永固问道。

“上次问到二卿之时，不是说没有兵马，连护送的家丁都没有，无法突围吗？”听到巩永固的话，崇祯皇帝大为惊异，事到如今，难道又出现了转机？

“圣上，我二人经过商议，想出了一步险棋，不仅可令皇子与二王南下，而且圣驾也可南巡，如果失败，可能就要玉石俱焚了。”刘文炳说道。

“快快详细说来。”崇祯皇帝立刻问道，“二位爱卿究竟想出了什么办法，能令我们摆脱困境？”

刘文炳咬了咬牙，最终下定了决心，说道：“圣上，臣有话在先，这是一着险棋，如果能成，一切困境都将迎刃而解，如果不成，则玉石个焚，不知圣上愿意博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