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程潇抬起头，只见吴爷爷挥了挥手，身旁的仆人就捧来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装的就是程潇心心相念十几年的鲸落之石。

王一博接过来的时候，还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程潇，程潇正在发愣中，并没有发现王一博的眼神。直到王一博坐下，在桌子底下抬手轻轻按在程潇的腰上，程潇才醒悟过来。“谢谢吴爷爷，这种事还需要麻烦您了。”“哈哈，哪里哪里。”

接下来无非就是王一博跟吴家人他们聊最近的生意进展，这些程潇都不感兴趣。反倒是她觉得今晚的吴宣仪有点反常，平时吴宣仪可喜欢缠着她了，而现在吴宣仪全

“你怎么了？”程潇拉了拉身旁的吴宣仪，小声地问着。只见吴宣仪幽怨地看着程潇：“爷爷说让我不要跟你有交流，要装陌生人。”程潇顿时无语：“那你不会假意要跟我认识吗？”“我也想，可是一想到王一博，他那个眼神，我就不敢了。”吴宣仪想起昨晚拍卖会里王一博看向程潇那眼神，就跟要把她吃了一样。

“宣仪，带程姑娘去透透气吧。”吴宣仪领会，这是他们要聊一些重要的机密。程潇下意识看向王一博，王一博也只是笑了笑：“去吧，这里有点闷，跟吴小姐去散散心。”没等程潇反应过来，吴宣仪就拉起程潇：“潇……程姑娘，我们走吧。”“哦嗯，麻烦吴小姐了。”程潇客套地说着，回头却仍发现王一博在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不知名的光芒。

“宣仪……”二女刚出包厢，就恢复了往常的聊天风格。“潇潇，你也别怪我，爷爷跟我打过招呼了，他们聊的事，可不是你能接触的。”吴宣仪知道程潇作为情报商，对于一些消息的敏感度很高，恨不得都听了个遍。“那我们在门口听？”程潇眨了眨眼，吴宣仪扶额：“潇潇，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的，你就别想了。”

“吴爷爷……”王一博收回目光，脸上的无所谓转变成了严肃。“这鲸落之石……”吴爷爷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找了它这么久，居然还没想到会在朱家。”“吴爷爷，这鲸落之石，是我让朱正廷拍卖出去的。”王一博似乎不惊讶。“哦？怎么就突然决定了？”反倒是吴爷爷感觉到新奇，“难道一博，你打算……”王一博并没有回话，目光闪烁。吴爷爷突然有种错觉，看到王一博那双时常装着冰冷的眼眸闪过了一丝温柔。

“吴爷爷，能跟我说说，鲸落之石和鲛人泪的过去吗？”王一博沉默了一会，问道。“一博，我不信你没有查过或者没查到。”吴爷爷不惊讶于王一博的问题。王一博摇了摇头：“查过，但说法都不一样。”“这鲸落之石和鲛人泪是出自同一块原石，也是出自同一个手艺人。”吴爷爷的目光开始放远，似乎在跟谁隔空交流。“手艺人并没有被记载姓名，不过唯一能知道的是这两个宝物是他为他刚出生的孙女打造的。”王一博眉头微微皱起，这个故事他曾在皇室里听过。 “他的孙女从小就带着它们，自然会有很多人羡慕，渴望得到。”吴爷爷想起年轻时那惊鸿一面，想起十五年前第一眼看到程潇，就觉得这女孩长得很像她。“那为什么没有人去……”王一博抓到了一个疑点，吴爷爷苦笑着：“因为这手艺人还为上一代皇室服务，上代的皇室对手艺人一家也很恩宠，谁敢得罪？”那么接下来的故事，王一博都知道：上一代的皇室被如今的这一脉皇室取代，手艺人失去庇护，只能带着全家隐姓埋名活下去，这两样宝物也紧随失去踪影。过了大半个世纪，鲸落之石出现在拍卖会，而鲛人泪仍然处于失踪状态。

突然，王一博记忆中某个被忽视的齿轮开始转动，他略带震惊地看向吴爷爷。“后来那个孙女长大成人，跟如意郎君成家，生下了后代，还将两样宝物传了下去。”吴爷爷叹了口气，“只是到最后，孙女一家也失去踪影了。”剩下的吴爷爷并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知道到了这个点，王一博会明白的。

“他们怎么还没聊完？”程潇抱怨，连吴宣仪也不顾小姐礼仪，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难道他们喝上头了？”“不会的，王一博的酒量很好的。”这个设想只是微微闪过，就被程潇否定了。“潇潇，你见过王一博喝酒？”“嗯……挺能喝的。”程潇想起王一博每次酒后那些脸红心跳的画面，脸上开始泛红。“在拍卖会里，都很少见他喝酒。”吴宣仪一直以为王一博酒量不好。

“程潇。”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潇下意识转身：“你们聊完了？”大概程潇都不知道，她刚刚转身去看王一博的时候，眼里的光是多么闪烁。只见王一博晦涩不明地看着她，程潇心生疑惑：“怎么了？”“没什么，我们回家吧。”王一博伸手搂住程潇，似乎想要将她永远都捆在自己怀里。程潇微怔，家这个字对于她来说意义太大了，她想起了很多，鼻子突然酸了起来，但她也掩盖住了自己的情绪：“嗯，好。”

吴宣仪扶着吴爷爷，目送了二人离开。吴宣仪也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爷爷，你们到底说了什么？”“说了一些过去的事。”吴爷爷恢复了平时的和蔼模样。“啊？”“宣仪呀，这些事你以后就知道了。”

回家的路上，王一博一直都没跟程潇说话，沉默得让程潇有点不适应。程潇很分明感觉到王一博今天的沉默跟昨晚生气的沉默不一样，现在反而有点像是被什么事给牵绊住了。

回到公寓后，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在二楼分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家里的仆人都在想两人怎么了，唯独张雯不一样。

“程姑娘，你和少爷是不是吵架了？”张雯在给程潇整理被子，毕竟程潇很少在这房间睡觉，所以她的房间更多的是起供她换衣服的作用。程潇懵了：“没有……”“少爷看起来在生闷气。”张雯从王一博出生开始就看着他长大，王一博从本家搬出来住时，就请她来当管家。对于王一博的一些小情绪，她还是清楚的。“可我们今晚什么都没说过呀……”程潇也感觉到王一博的情绪变化，自从他跟吴爷爷聊完天后，就一直这样了。“也许需要您去哄一下了。”张雯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潇，程潇哪能不明白张雯的意思：“雯姨！”

“唉……”这是程潇不知第几次在床上翻身了，她失眠了。大概是之前的一段时间习惯了在王一博怀里睡，现在变成她一个人，她神奇地睡不着了。“什么时候习惯了这样的？”程潇很烦躁，明明自己接近王一博是有别的目的，现在怎么弄成这样了？

宛如得到什么信号，程潇翻身下了床，走出房间。其实她并没有什么事需要离开房间，她只是有了这样的想法，结果她看见王一博正站在走廊上看着她走出来，黑暗的环境让程潇看不清王一博脸上的表情，但她看见了王一博对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

“怎么了？”程潇走到王一博身边，看着他那被刘海微微盖住的双眸，里面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王一博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抬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抵到墙上，随后程潇便感觉到大大小小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了她的额头，脸颊，鼻梁，最后是嘴唇。

意思太明显了，程潇拦住了王一博作乱的手：“别……别在这里……”“她们已经睡了。”王一博的额头抵住程潇的额头，两人的鼻尖碰着，彼此的呼吸交融着，像两只小兽在厮磨着。“一会就全醒了！”程潇瞪着王一博，后者没忍住笑了下：“你倒是知道呀。”“我回去睡觉了。”程潇挣脱掉王一博的手，刚想走的时候，就被王一博拦腰抱起，程潇慌张地勾住王一博的脖子：“你干什么？”王一博又露出那份坏笑：“做我们的正事。”程潇听了之后，没忍住扶了扶自己的腰，看来明天要不好过了。

第二天程潇照常醒来，王一博也不在房间了。程潇瞄到了在王一博的书桌上放着两个木盒，看样子是放了一晚。也许是昨晚自己没注意到吧，程潇看得出来有一个木盒是装了鲸落之石的，那么另外一个……程潇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她这几个月为的就是这个。

程潇迫不及待地跑到书桌前，打开了那个陌生的木盒，里面那条带着泪珠状宝石的项链与程潇的记忆重合，那张始终笑得温柔的脸浮现出来，最后化为倒在血泊中那张仍然柔和的脸。程潇的视线开始模糊，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到了她的手背上，她知道这是她的眼泪，这是她忍了十几年的眼泪。

“妈妈……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