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忧

白鑫又变回了平日里那副温和、正义的样子，与那个驱使鬼怪噬人的恶魔判若两人。

带队的护国卫见他这副魇住了的样子，安抚道：“别害怕，先跟大伙儿去驻地那阐述下事情的经过，大伙儿会帮你查出来的。”

“怎么可能……”少年秦檀颤抖着抱起头，把自己缩成了很小的一团。

那人似乎已对这情形见惯，也不再去安抚了，对白鑫道：“队长，先带他回驻地吧，安抚了他的情绪再查。”

白鑫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事隔多年，秦檀再不是那只得忍气吞声、一人咽下真相的少年，而那桩案件最终也不了了之――他怨极了办案不利的护国卫，却不得不到藏污带垢的护国卫中去。其实那天，他提醒方鸣辰不要管太多，并不是被感染得愿意暗度陈仓下去，而是早知道了这浑水至深，不愿让他深陷其中。

如今，秦檀终于有了翻盘的机会，却莫名的，莫名的……害怕，就像被一条隐藏在暗处，随时要窜出噬人的毒蛇盯上了。他抱起头来，身影似乎与那记忆里的瘦弱少年重合。

此时身在蓝府的方鸣辰也不好过，蓝谦言正意味不明的盯着他――

“到底怎么了？为何这么看我？”方鸣辰实在被盯得受不了了，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你……你跟那个死士，是肉搏的……”蓝谦言轻叹了口气，有些悲哀地道。

一瞬间，方鸣辰什么都明白了，却无话可说，又沉默了。

蓝谦言却没停住，喃喃道：“灵力尽失、内功几近于无，几乎与凡人无异……”不知是说与谁听，偌大的蓝府已熄了灯，除了守卫与二人仍醒着，其他人都已睡下。他的声音徘徊在书房里，显得空洞洞的。

方鸣辰见这番情景，心中竟生出几分伤悲春秋来。他原是御医院院长方神医之子，家境虽说不上富贵，却也不会差。后来莫名其妙地被灭族，冒死才与方宁夏逃出，而为争取这生机，他灵力尽失、内功全废，内力拼了命方才恢复丝毫。却执意上京企图翻案，被多年好友发现自己已一落千丈，不复当年……

良久，方鸣辰开了口，确实如平日那般没心没肺：“说真的，现在我挺后悔的，早知道就把你支开，这样就不会被抓包了。”

蓝谦言缓过神来：“……”

方鸣辰自顾自地继续说：“其实也没咋滴，灵力内力都可以再练出来，反正人还在，干啥啥行。”

说完了，却再没了话说，只得巴望着蓝谦言，希望他接个茬儿。

后者勉力笑了一笑，僵硬道：“嗯，那就好好练去吧。”练不练得回来，却也不知道了……

最后实在无话可说，蓝谦言只得挥挥手，让他回房睡去了。

月如钩，风如鸿，窗外的桂树已开了花，簇拥在一起的金黄色小花最终被风分开，几点金黄落在了桌案上。蓝谦言捻起一朵，细细端详着。

你到底是在强颜欢笑，还是少年心性、心如烈火？

正是八月，满京花香，醉人心脾，各怀心事的人们却辗转难眠，不肯一醉。

说到底，还不是那不合时宜的忧思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