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幻象的崩坏以及直面故人

韩铖用颤抖的手抓住了剑柄，然后试图把它拔出来。

　　他手上满是血污，因此刚刚拔出来半截的短剑就有点握不住了，剑刃开始晃动，疼得他龇牙咧嘴。

　　但很快，短剑被拔了出来，韩铖把它扔在一边，开始治疗自己的伤情。

　　韩铖精神已经有些恍惚了，因此好不容易才打开随身空间，取出一个银白色金属罐。

　　韩铖打开金属罐，取出里面的一个装着无色液体的小瓶子，并把这些液体全部倒在胸口。

　　这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韩铖身上的伤口立马开始蠕动起来，几分钟后就恢复如初，只不过韩铖因为体内损失了太多的物质，感觉脑子里有点眩晕。

　　随后他从金属罐子里取出一个手枪形状的注射器，那注射器里装着一些水银一样的物质，据说是某种碳基生物通用的高分子有机质。

　　韩铖一针扎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扣下扳机。

　　半管有机质打入了韩铖的身体当中，韩铖的眩晕感在几秒内就减弱了，随后一直减到感觉不出的程度。

　　几秒后，韩铖站起身，随手收起了金属罐子，手中拿着注射器，走向那只失去意识的魅魔。

　　韩铖一边打量着这前凸后翘的躯体，一边在找下针的地方。

　　过了几十秒后他才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对，于是他随手收起了注射器，又拿出一个新的金属罐。

　　韩铖打开金属罐，依葫芦画瓢地进行了一套操作，只不过最后一步是用的他剩下的那点儿有机质。

　　“恶魔应该是碳基生物吧……”我们的韩医生摸着下巴，猜想道，丝毫没有一点儿给别人用自己用剩的东西的羞愧感。

　　“毕竟那些东西很宝贵啊，还是要节约点……”韩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丢下了昏迷不醒的魅魔，转而在这里找寻着魅魔的那把单手短剑。

　　韩铖在一处地面上终于找到了这把剑，不过它的情况很是异常——沿着中轴线，半边剑身就像被圣光同化了一样，散发着柔和的白光，而且显出一种透明的质感；另外半边则是破破烂烂，满是划痕和缺口，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的景象。

　　韩铖把手指戳向那“光化”的半边，结果他的手指像是穿过空气一样穿了过去。

　　韩铖大概明白了一些东西。

　　他把短剑放到魅魔手边，然后在那堆束缚器的残骸里翻找起来。

　　果然，有几个报废束缚器也呈现出了这种“光化”。

　　“……啊……嘶，好疼啊……”魅魔悠悠醒转。

　　韩铖走了过去，问道：“怎样，还能继续么？”

　　魅魔站起身子，用力甩了甩头：“还好，好像刚刚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一种被自己的力量打伤的感觉……诶，我的剑怎么变成这样了？”

　　韩铖趁机接过话题：“我也不知道，但……估计是这个东西——”韩铖的手指在空中划了整整一圈，“露出真面目了吧……”

　　话音刚落，这银色房间就骤然消失，眨眼间，两人又出现在了那走廊之中。

　　两侧仍旧是那些金碧辉煌的壁画。

　　只不过两人面前多了一个人，一个身穿研究员白袍，手中捧着一个六边形数据终端的……技师？

　　韩铖取出幽能手枪，直指那技师的头部：“好吧，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先吃我一枪!”随后射出一束蓝光。

　　那“技师”不躲不闪，只是身上弹出一层淡淡的金色护盾，就挡住了这一枪。

　　他只是因为惯性往后退了几步而已。

　　“技师”抬起头，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致使韩铖看不出他的面容，只能根据身材判断，是个男性。

　　“幻境回廊的关键数据已经采集到了，感谢你们的配合，你们为我们的事业做出了贡献!”那技师开口了，却是一种无机质般的声音，可能是某种变声器吧。

　　韩铖一抬手，又是一发幽能束直逼对方的面门，问道：“你是什么人？联邦军还是叛军？”

　　对面再次挡住了那发幽能束，然后回答道：“我……是为了崇高的事业!”

　　魅魔见这种武器都没有威力，也就收起了自己的法术，打算安心打辅助。

　　韩铖明确了对手的阵营，于是收起手枪，开始调动起久违的深渊力量，很快，他身上就蒸腾起狰狞的黑色火焰。

　　韩铖直接冲上前去，一记老拳轰击在对方的神力护盾上，护盾剧烈地泛起了波澜。

　　对手显然不是擅长作战的人，韩铖很轻松就占据了上风，如果对方没有这层护盾，估计韩铖早就杀了他不知道多少回了。

　　很快那“技师”也被逼急了，他猛退几步，然后用力一挥手，像是要斩断什么似的。

　　他的手刚刚落下，背后就泛起随身空间的那种波澜，然后一枚枚模样狰狞的小型飞弹从中露出了身形，它们成群成对，密密麻麻，带着浓烈的杀气。

　　韩铖急了，他一边把深渊黑炎在身前围成厚厚的一大片，自己蹲在地上，一边骂道：“你特么疯了吧!连自己都炸啊!”

　　“轰隆!轰隆!轰隆!”一连串的爆炸将这一片地方都轰得稀烂。

　　金碧辉煌的走廊和壁画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些破破烂烂的废墟残骸，勉强凑合出一个走廊的样子。

　　“咳咳……”韩铖艰难地站起身，浑身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身上的深渊烈焰就剩了点小火苗。

　　我们的魅魔小姐在爆炸之前就撑起了护盾，所以毫发无伤，只是魔力有些不足了。

　　而那个“技师”也是好不到哪去，他的护盾报废了，一身白色长袍也是破破烂烂，上面满是焦黑的痕迹。他腰间鼓鼓囊囊的似乎塞了东西。可是，他脸上的那层黑雾还是完完整整，没有遭到一点破坏。

　　韩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饿虎扑食般冲向前去，试图干掉眼前的敌人。

　　那“技师”预料到要出事于是拿出了数据终端，试图传送跑路。

　　韩铖慌乱间抬手射出一串黑色火苗，正好击中了数据终端。

　　那漂浮在半空中的数据终端立马蹦出大量蓝色电弧，然后满身焦黑地落在了地上。

　　第二击——韩铖强行凝聚最后的那点深渊力量，轮起拳头，往对方的脸上糊去。

　　韩铖感觉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大概是击中了吧。

　　那技师受了这一拳，重心不稳，仰面倒在地上。

　　韩铖顺势压在他的身上，打出第二拳，还是打在脸上。

　　伴随着“啵”的一声轻响，那层黑雾被一拳打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铖觉得自己体内的深渊能量好像恢复了一点点，虽然少的可怜。

　　黑雾散去，露出了一副熟悉的面容：精致，苍白，带着一股子书卷气，发型已经凌乱，但依稀可辨认出是一头分头。

　　此人双眼红肿，眼球里满是血丝。

　　“张衡？!”韩铖认出了面前的人。

　　张衡点了点头，说：“韩铖……好久不见……”他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语气里带着一丝迟疑。

　　韩铖散去了一身的深渊力量，取出那把幽能手枪，枪口直抵着张衡的眉心。

　　张衡被韩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你是什么？联邦军还是那帮自称为帝国的疯子？”韩铖犹豫了一下，质问道。

　　张衡避开了他的视线，答道：“联邦军第七军团首席研究员，张衡。”语气就像是背书。

　　韩铖把手中的手枪握得更紧了：“还有呢？”

　　张衡的眼神依旧游离在外：“……”

　　“我再他娘的问一遍——你!是!什!么!”韩铖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地问道。

　　张衡这会儿把眼睛转了过来，他盯着韩铖看了好一会儿，眼神复杂。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呼——作为你——你曾经的朋友，我就告诉你吧：叛乱可不光是表面!有的是幌子，有的才是真实!”然后，他就不说一个字了。

　　韩铖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来，但手中的手枪仍指着张衡。

　　张衡狼狈不堪地爬起身，他高举着双手，也许是表示投降吧？

　　“崔茜，去把那个数据终端捡过来，就是那个六边形的东西。”韩铖一边监视着张衡，一边在精神连接里吩咐道。

　　“我可不是你召唤出来的恶魔仆从……”魅魔小姐抱怨了两句，还是乖乖的捡来了那个数据终端，并把它交到韩铖手上。

　　韩铖左手持着手枪，右手握着那个数据终端。他望向张衡，眼神里只有浓浓的怀疑。

　　韩铖让魅魔控制着张衡，那魅魔便飞快地准备了一个简单的束缚法术，将张衡定住。

　　韩铖试图开始读取那个数据终端里头的文件。

　　由于数据终端受到了少量的深渊力量侵蚀，所以重启颇费了一番功夫，但不管怎样，最后它还是顺利重启了，而且权限识别系统好巧不巧的被打坏了——这大大方便了韩铖的工作。

　　“查询——幻象……更正，幻境回廊。”

　　“……幻境回廊是一种防御系统，所防范的主要是高级智慧生物……”

　　“……其原理大致如下：运用高频弱化神力辐射，在目标大脑或精神世界里构建出幻象场景，并借助目标大脑的一些特性将场景补全来达到蒙骗或击杀目标的效果……”

　　“……落款：帝国之脑（原联邦军首席研究员张衡）”

　　韩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脑海里和张衡相遇相识的一幕幕不断回现，如同一股股海浪冲刷着他的心灵。

　　但他强忍下了这股冲动，将许多资料下载到了他的脑海中，然后彻底摧毁了这个数据终端，把它烧成了一团黑焦炭。

　　张衡看到了韩铖脸色的变化，猜到他看到了那些资料。

　　韩铖叹了口气：“你走吧，”随后示意魅魔解除了束缚法术，“我们两清了……但下次遇见……就是敌人。”

　　张衡露出“如获大赦”的表情，他走向韩铖，满脸笑容道：“我……比较喜欢在出现问题之前就解决问题。”

　　然后，张衡从腰间摸出一枚电浆手雷，飞速打开保险，然后竭尽全力飞身扑向韩铖!

　　韩铖似乎早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手，所以他微退半步，然后射出了手枪里头的最后一丝幽能。

　　张衡扑了个空，紧接着他身子一顿，整个人登时就化作一具人形蓝色水晶——连同那枚还没爆炸的手雷也一起变成了蓝盈盈的晶体。

　　韩铖放下手中的枪，幽幽叹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