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了！趁身体不注意作死写文（手动狗头）。因为身体不行，一篇文章写了好几天（哭）。
*总觉得文不对题？是老汤和小汤的修罗场，我超喜欢汤杰混搭！
*夹刀预警！听着甜甜的歌写刀？（疯了）
*无拟人，放心食用
*OOC快欧上天了，希望文笔能好点儿。
正午的暖阳掉进透明的可乐杯里，还未融化的冰块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杰瑞不禁想起了他的眼睛，碧绿色的眼睛无论何时都清澈地映出对方的影子，就像是一片绿色和蓝色的湖面交织融汇在他的双瞳里。
杰瑞其实是最近才发现，在光线的照射下，汤姆眼瞳里的颜色会发生变化——大多时候是一片清澈而纯粹的绿色，有时又是深邃而幽远的蓝色，而最罕见的是，猫眼里的蓝色和绿色相互交织，最终融汇成一片碧绿色的海①。
“客人，这是您点的餐吗？”杰瑞从海洋与湖泊的幻想中回过神来，可乐杯里的冰块承受不住太阳的温暖，融化成一个个小小的冰球。杰瑞抬起头辩解，“抱歉，我并没有点餐——”
帽檐下的蓝毛猫露出了极为轻柔地微笑，镜片后的双瞳里，碧绿色的湖面波光粼粼。这无疑就是他刚刚幻想的对象。但那只大猫下巴上粗乱的胡茬和身上的旧风衣让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汤姆？你怎么会？”骄傲于自己优秀视力的大猫从不戴眼镜，而且自己面前的大叔也与几天前看到的那个活力满满的青年相去甚远。
“这些是我点的，都是你喜欢的。”大猫把餐盘和帽子放在桌上，顺势坐在杰瑞的对面的餐椅上，“抱歉，让你等了很久吧？”太过温柔的语调似湖面上的一层涟漪拍进杰瑞的耳朵里。
“你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在杰瑞即将无法自抑地大喊时，大猫用食指轻轻捂住他的唇。“顺势变成这样了而已。”听见了一声无奈地苦笑。
“哎呀，那孩子要到了呢？”大猫看向了餐厅的楼梯口——和杰瑞面前这只穿着旧风衣的老猫比起来，从楼梯口走上来的那只大猫就像太阳一样耀眼，淡黄色的衬衣和腿上的牛仔裤无一不昭示着物主的活力。
“杰瑞！我帮你点了你喜欢吃的东西，我们——”杰瑞的瞳孔惊恐的收缩，连穿的衣服都和几天前完全一致，停滞在楼梯口的大猫无疑就是汤姆。但是——
“看来有客人比我早到了呢？”热情的声调骤然冷却，连周身的空气都停滞在那一瞬。汤姆向那只占据了杰瑞对面餐椅的老猫投去冰冷的视线。
“别斤斤计较嘛？既然是朋友，坐过来一起吃就好了嘛？”老猫并没有因为汤姆的话而生气，眼底仍然是温和的笑意。“杰利也不会介意的，对吧？”
“啧。”汤姆压下想要指着面前的老猫大骂一顿的冲动，从另一张桌子旁搬过来一张椅子坐下，“这位先生，可以自我介绍一下吗？”
“我吗？我叫汤玛斯（Thomas）。”老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配合着尴尬的笑声，几根又硬又长的胡须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摆动。“对了，其实这次把杰利约到这里来也有我的一份责任呢？”
“欸？”杰瑞还搞不清楚情况，但汤姆却突然把手里的杯子重重地砸在桌上，“中间名，是D吗？”
“你很清楚嘛？”老猫温和的笑着，悠闲地抱住自己的双臂，眼镜后，眼瞳里的绿色逐渐散去，替而代之的是幽深的蓝色。“该说，不愧是‘我’吗？”杰瑞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句话庞大的知识量，汤姆却紧张地抓起手边的杯子微呡了一口。“你……结婚了？”虽然是在和桌对面的老猫说话，眼睛却不由自主地飘往别的地方。
“啊，是啊？几年前的事情了。”老猫注意到了从对面投在自己左爪无名指上的视线，“至于对象，你我都认识的。”
“幸福吗？”没等汤玛斯说完，汤姆的下一个问题追了上来。汤玛斯的视线从爪子上的戒指转回了面前的毛头小子，汤姆正认真地盯着他，绿色的眼睛仿佛要把他洞穿。
汤玛斯似是很意外的稍稍睁大了眼睛，也只是一瞬，汤玛斯的眼睑再次垂下来，扬起嘴角，“幸福啊……”
“最幸福了……”
得到了自己与恋人的未来的答案，汤姆终于放下心来轻呡手里的咖啡，褐色的液体和自己身旁的恋人正相称。“太好了。”从嘴边漏出一声赞叹，脸上那温柔又幸福的神情竟是和对面的那只老猫一模一样。
“你是——汤姆？真的吗？”杰瑞险些打翻桌上的餐盘，还好汤姆手疾眼快地护住了他。对面的老猫则露出了无奈地苦笑，“不愧是杰利呢？就算我已经变成这样都能认得出来呢？”
面前的中年大叔脸上尽是时间留下的胡茬，几根又硬又长的胡子随着主人的行动上下摆动，嘴边的笑容让人感到高深莫测，方框眼镜后蓝色的眼瞳蒙上了一层深黑色的雾。杰瑞有些不知所措——青年的汤姆总是把自己的心理活动大大咧咧地写在脸上，而面前的‘汤姆’，他完全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又在笑些什么。
对面的那只老猫，真的是自己未来的恋人吗？
“对现状有什么想法吗？”汤姆大咬一口汉堡，开心地发出咕噜声。
“还是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也很怀念年轻的时光呢！”汤玛斯没去拿自己最喜欢的咖啡，而是伸手够到了对面餐盘的果汁。
“不喝咖啡吗？”杰瑞把身边的吸管一同递给汤玛斯，却被摆手拒绝了。“咖啡对身体不好，以后还是少喝些吧。”老猫的回答倒像是在劝解对面桌的汤姆。汤玛斯打开热果汁的封盖，轻轻用唇试了试果汁的温度，然后直接把暖色的果汁灌进喉咙里，高于体温的果汁似是顺着咽喉直接流进胃里，身体也感觉到了温暖。杰瑞失神地盯着老猫喉间上下滚动的喉结，直到老猫发出一声轻叹放下了纸杯，杰瑞才想起了自己手上的薯饼。
“实在是太好吃了！”终于解决完鸡块和汉堡的杰瑞胡子上沾满了面包渣，还忍不住毫无形象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喜欢就好。”汤姆优雅地用餐巾纸拭唇，而对面的老汤玛斯却也是毫无形象地大吃大喝，“你也太拘谨了，吃个快餐不需要注重这些无用的东西的。”杰瑞也赞同地点头。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不那么‘拘谨’？”汤姆双手交叉抱住自己的双臂，一边的眉角往上挑了挑，似是很有兴趣。
“因为不需要啊？形象什么的，本来就不那么重要啦！”汤玛斯粗暴地用餐巾纸抹了抹自己的嘴，幸福的瘫在椅子上。“吃饱了吃饱了！真是开心呐！”老汤姆甚至开心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腹。
汤姆虽然不解却也无可奈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保持礼仪力求完美’是自己的原则，但一只猫的原则也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改变的。
显然老年的自己的确改变了不少。
“未来的我和汤姆结婚了吗？”汤玛斯看向了更加年轻的恋人，忍不住笑，“当然啦？喏，这是我的戒指。”摘下左爪无名指上的戒指递过去，“彼此交换的两枚戒指是我和杰利一起挑的，戒指里侧有写我们两个的名字。”杰瑞端起指环看向里侧——“Jerome·A·Mouse” ，是自己的全名。他相信汤玛斯送给‘他’的另一枚戒指里写的一定是汤玛斯的全名。
“让我看看？”汤姆急不可耐地抢过戒指，仔细地打量，“原来你品味这么差啊？小耗子？”银色戒指上，棕色和黄色条纹相交，一枚小小的钻石嵌在戒指中间，戒指未免太过朴素，根本不适合性格张扬的汤姆。尽管对戒指有些不满，汤姆还是迫不及待地把戒指套在了自己的爪子上。“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勉强一下啦！好歹戒指是你选的。”
这个一点儿都不坦率的家伙！杰瑞无可奈何地打开了嘲讽的话匣，“说着‘不喜欢’、‘不喜欢’却迫不及待地戴上戒指的家伙到底是谁啊？”
“年轻人们？那是很重要的东西，该还给我了。”老汤玛斯摊开手表示无奈，“你们以后会有戒指的，不必眼红我的，小子。”后一句显然是对汤姆说的。
“倒也是。”汤姆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取下来还给了老汤玛斯，“虽然戒指已经有些年头了，但你把戒指保养未免太好了。”没有划痕，戒指在阳光下仍旧闪闪发光，简直和刚买回来的样子没多大差别。
“我对待重要的东西一向都很认真的，对‘他’也是。”老汤玛斯毫无自觉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让杰瑞耳尖发红。戒指再度回到了物主的左爪上，与物主身上的旧风衣和黑框眼镜一起成为了物主的一部分。
“虽然很失礼，但我还是忍不住。”汤姆烦躁地挠着自己的猫脑袋，两只大耳朵也不满地摆来摆去，“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杰瑞身边的汤姆骄傲，别扭，时刻苛求着完美，保持着自己优雅的礼节，一言一行都带满年轻的活力。而桌对面的老大叔却完全相反。那身着装无时无刻不向他人倾诉着主人低调而不拘礼节，其主人的言行举止沾满了温和沉静的色彩。老猫说的话也不再总是拐弯抹角，相较汤姆真是直率了岂止‘不少’。
“时间，汤姆。经过时间的洗涤后，一切都会变的。”老大叔扶着大腿起身，顺带一把捞起了餐桌上老旧的绅士帽扣回头上，帽檐下只露出两只蓝色的猫耳，那双变回深绿色的猫眼也被埋藏在阴影里，“你们还有别的安排吧？公寓钥匙给我，我先回去了。”
杰瑞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被汤姆用手挡在身后，示意不要开口，“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没办法，还记得回去的路吗？”一小串钥匙在空中描画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老猫伸手接住，看都没看就直接塞进大衣的口袋里。“我先走了。”无视了汤姆的问题，汤玛斯大步走下了楼梯，风衣的后摆轻微的上下摆动，带起一阵风。
“汤姆，汤玛斯他——”“就算是变得再老他也依旧是‘我’，放心吧。”汤姆看着下楼的楼梯，神情复杂。杰瑞虽然很在意，但汤姆对汤玛斯这么放心，他也没有介怀的道理。
一路上，汤姆带着杰瑞东奔西跑，几乎让杰瑞忘记了今天下午和‘汤玛斯’的相遇，直到傍晚，这对情侣才终于想起了‘回家’这档事儿。回到公寓门口，汤姆习惯性地想掏钥匙，一摸口袋才想起来钥匙已经交给那个看起来一点儿都不靠谱的邋遢老大叔了。汤姆转为用爪背朝门正中轻叩，没想到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了，汤姆没来得及收爪，爪背叩在了老猫的胸口上。“想到你们这个时候总该回来了。”汤玛斯早脱了那身旧风衣，杰瑞这才注意到了规规矩矩贴在老猫身上的白色衬衫，红色领带和浅蓝色的马甲。
“你这家伙的酒品可真是够差的。”老猫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那味道明显是楼下超市里两元一罐的罐装啤酒。汤姆不满地眯起眼睛，还嫌弃地抽了下鼻子。
“那说明你的酒品也不怎么样嘛？”汤玛斯打了个哈哈，把两位屋主迎进门，汤姆和杰瑞这才看到了躺在桌上的塑料袋——全是便宜的罐装酒，里面还留着至少五罐。
“安慰一下你幼小的心灵——我也是开过高品红酒的猫，当然，酒的价格基本单位是‘十万’。”汤玛斯坐回沙发，把爪肘搭在沙发的后背上，跷起二郎腿——真是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汤姆的眉角再次跳了起来。而杰瑞则是对汤玛斯刚刚说的话做出了反应，死死抓住了汤姆肩膀上的布料。“‘十万’？酒的价格单位是‘十万’？”
“杰利，‘我’也是很有钱的。”汤玛斯自嘲似的笑出声来，“毕竟，‘我’的天赋还算不错。”天赋‘还算不错’用来形容面前这两只猫明显有些太过低调了，他们就是‘天才’的代名词。
“更别说我的家族有多有钱了。”汤姆骄傲的扬起嘴角。
杰瑞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上十万的红酒和面前邋遢的老猫联系起来，也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自己大大咧咧的恋人和面前温和的老猫联系起来。
“一身酒气，给我滚去浴室洗个干净！”汤姆忍无可忍地把蓝色的老猫推进卫生间，无情地从外面关上门，“如果需要换洗的衣服我会拿给你的！”
“真是，着什么急嘛？果然是年轻人。”老猫无奈地隔着门大声抱怨了两句，也只好乖乖脱下身上的衣服准备淋浴。深红色的领带被扯下，挂在卫生间的衣钩上，然后是浅蓝色的方格马甲……最后，老猫看向了左爪上的戒指，眼瞳里深蓝色的深潭在卫生间过分明亮的光线下化作一汪碧绿色的湖泊，沉默许久，老猫低头近乎虔诚地轻吻戒指上棕黄相间的花纹，“爱你……”明明是爱的告白，却仿佛一声无奈的轻叹。
汤姆也没想到那个老头洗一个澡洗了那么久，他都要怀疑这家伙莫不是淹死在了浴室里（但浴室只有喷头没有浴缸，要淹死还真不容易。）汤姆终于无奈地凑到卫生间门口听了听里面的动静——“Bravo, bravissimo~Fortunatissimo per verità~②”——这家伙！汤姆忍住直接把门踹开进去揍人的冲动，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后敲了敲门，“先生，您再这样的话水费单会来找我的麻烦的。”礼貌的笑容下夹杂着气急败坏的气音，杰瑞捂着嘴在沙发上偷笑。门从里面开了个缝，从里面钻出来一个湿漉漉的猫脑袋，“你小子居然穷到连水费都付不起了吗？”
“我当然付得起水费！前提是正常的水费！上帝啊，我都怀疑你要淹死在浴室里了先生！”汤姆死死地撑住旁边的墙壁，气到站也站不稳了。
“抱歉抱歉，水太暖和了，忍不住多冲了会儿，这就穿衣服！”老大叔试图用大笑声掩饰他的尴尬，正要关门，却见汤姆把鞋卡在门缝中间，“你是不是还打算穿刚脱下来的那身？”
“这是我的浴衣，凑合着用吧。”汤姆近乎粗暴地把浴衣直接扔在了老猫的脸上，汤玛斯只好把衣服从自己的脸上扒下来，是浅红色的，“服务态度好差啊？”苦着脸吐槽。
“My pleasure，sir。”汤姆像是得到了无上的赞美，甚至躬身向老大叔探出来的猫脑袋行了一礼。“还真是恶劣啊？”汤玛斯终于如愿以偿地把猫脑袋收了回去。杰瑞被两只猫的对话逗笑了，“真的好恶劣啊！汤姆！”小小的恋人只是在借此调侃自己，汤姆得意地摆头——“恶劣一点儿有什么不好？”
吹毛就是一个麻烦事，汤玛斯拿起早就备好的电吹风吹了好久，终于勉强把身上的毛吹干了大半；吹完毛以后身上的毛都会蓬起来，这又是另一个麻烦事了。不知过去多久，至少也该有半个小时了，汤玛斯终于穿着刚才被年轻的自己砸到脸上的浴衣走出了浴室。“浴室已经尽力打扫好了，如果你们有人想去冲个澡的话。”杰瑞顺着声音看过去，竟然看到了老大叔胸前半露的胸肌，杰瑞赶紧把视线移到老猫身后浴室的门把手上。
老大叔扶住从鼻梁上滑下些许的眼镜，自顾自地坐在了杰瑞的身边，伸手从桌上拿了一罐啤酒，撕开盖子就往嘴里灌，酒水顺着脖颈直流到老猫的胸口，“哈——”汤玛斯发出一声畅快的吐息。杰瑞简直不知道他的视线该放在哪里。
“喂，他有那么帅吗？”杰瑞如幡然醒悟，看向了声音的来源，汤姆的脸上蕴出了红晕，开了一罐啤酒却迟迟不喝，只是不怀好意地笑着。“杰瑞，你觉得是‘年轻的我’比较帅呢？还是‘大叔的我’比较帅呢？”
“实在选不出来可以拒绝发言哦，杰利？”虽然只是个小玩笑，汤玛斯还是为杰瑞安排好了后路，让他不至于那么窘迫。
“……”杰瑞看看汤姆——他正坏笑着朝他举着酒罐；又看看汤玛斯——老大叔正低垂着眼温和地笑着。果然——“根本选不出来嘛！”杰瑞自暴自弃地捂头大喊。
“怎么想都应该是我更帅气吧？那家伙已经是老头子了耶！”汤姆又灌下半罐啤酒，不满地大声抱怨。而一旁的汤玛斯却只是温和地勾着嘴角，“没关系，无论怎样的‘我’，最后也都会属于杰利的。”出现了！老男人的直球攻击！
“为什么那种话，你说得那么顺溜啊？”汤姆也被肉麻到了，借着劣质酒的酒劲大声吐槽。
“为什么？因为是对杰利说的话啊？”杰瑞的心脏再次被击中，这只老猫——该死的诱人！无论是直率的情话还是温和的笑容，都该死的诱人！
“你们两个现在是一起睡的吗？”汤玛斯把喝空的啤酒罐放进垃圾桶，笑容一丝未减。“……”一猫一鼠骤然红了脸，不说话了。“那我就睡书房吧。”书房里有张单人床，恰好够这位老大叔睡的。“我去阳台抽会儿烟。”汤玛斯起身离开沙发，放任这对年轻的小情侣在沙发上打打闹闹。
其实他，早就戒烟了。
明明刚洗完澡，汤玛斯却直接打开了窗户，一股寒冷的气流直接扑进怀里。窗台上，瓷质的烟灰缸旁放着一盒香烟。汤玛斯叹了口气，从浴衣口袋里掏出口香糖扔进嘴里。柠檬味的口香糖也毕竟是糖，没那么酸，但汤玛斯却觉得有一股苦涩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唉——”一声沉重地叹息顺着风飞出窗外，“他是他，你是你。”发出了莫名其妙的感叹，老猫靠着窗户，窗外的光线照进来，在地上映出了一个单薄的影子。阴影里，那双深蓝色瞳眸的颜色变得更加深邃，融汇成一片深灰色的沼泽。
杰瑞吃了大亏。昨天他就不应该放纵汤姆胡乱耍酒疯，现在，他只好乖乖负起叫两只大猫起床的责任。
“汤姆？汤姆？醒来啦！汤姆！”杰瑞无论是怎么推，怎么喊，汤姆都纹丝不动。杰瑞无可奈何——“你书架上的黑胶唱片刚刚掉地上了！”
“嗯？”汤姆似乎听见了什么，半眯着眼睛看他。
“你书架上的、黑胶唱片、刚刚、全都、掉地上了！”
“嗯……”汤姆似乎是听到了，应声后还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唔……嗯？啊啊啊啊？摔坏了没有啊啊啊！”汤姆挣扎着起身，利落地套上衣服，才发现书架上的黑胶唱片还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可恶！大清早的，不要这么吓我啊啊！”汤姆明显被吓得不轻，就算是已经彻底清醒还心有余悸。
“不吓你的话，你根本醒不来啊？”杰瑞得意地笑着，趁着汤姆的起床气还没发作就赶紧跑去了书房，那里还躺着一只大猫。汤玛斯的睡姿也不是很好，熟睡的老大叔直接把被子丢到一边，只有半边身子勉勉强强的盖着薄被。杰瑞这才发现汤玛斯虽然老了，上身的肌肉仍清晰可见，那结实的身板只让他心动了一瞬——“杰瑞！可恶，我要好好教训你一顿！”杰瑞赶紧扑到汤玛斯身边猛摇，“汤玛斯！救救我！汤姆要欺负我啦！”
汤玛斯被杰瑞摇醒，迷迷糊糊中，汤姆已经赶来了书房，“啊啊啊！汤姆我错了！”汤玛斯却直接环住了杰瑞，“你想欺负他？”低沉又具有威胁性的声音让杰瑞打了个激灵——这是，汤玛斯的声音？
“虽然只是开玩笑，不过那家伙未免也太过分了！居然拿‘书架上的黑胶唱片都摔碎了’吓我起床！”汤姆虽然也被老猫低沉的威胁吓了一跳，仍抱臂站在一旁，眼神里没有丝毫惧意。
“听好了，有我在就没人能动他，你也一样。”老猫的起床气明显比某位小猫咪的要严重，杰瑞甚至在他细如针缝的猫眼里看到了一束冷冽的光——即使汤玛斯知道对面的那只猫也是‘自己’，他却是真的动了杀心！
“我，我和汤姆开玩笑的啦！汤，汤玛斯，不用这么认真吧？”站在床前的汤姆没有多大的反应，杰瑞的声音反倒带上了颤音。
“杰利，”老猫看向他的时候，眼神才恢复平和与温柔，“黑胶唱片什么的，喜欢砸就随便砸，我喝几十万的红酒也是喝一半扔一半的。”但杰瑞确实是被他刚刚可怕的眼神吓到了，甚至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老猫的爪子。“嗯，嗯……”
“……”面对汤玛斯可怕的威胁，汤姆眉心拧起来一个肿块，仿佛看到了某个函数方程式错误的解法，瞳眸里，澄澈的绿色被幽深的蓝色取代。“……”汤姆张开口，却欲言又止。“我去做早饭，你快些起床吧。”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平静地丢下一句话便大步离开了书房。
“我，我也去帮忙……”杰瑞正要离开，却被老猫的爪子挡住了，“不用担心，杰利，虽然我很胆小，也不至于被自己吓到的。”虽然汤玛斯语气温和，但杰瑞还是不敢看他的脸，尤其是那对刚刚释放过凶狠杀意的眼睛！杰瑞有些狼狈的躲过他的爪子，追着汤姆的脚步离开了书房。汤玛斯仿佛被什么刺中，叹了口气，向后躺倒在床上，床上还留有老猫昨晚睡过的褶痕——刚刚的确是自己反应过激了，如果是他的话，恐怕已经猜到了自己情绪失控的真相。
杰瑞跑到阳台才终于看到了汤姆的背影。“汤姆！没，没事吧？汤玛斯他——”“我知道。”汤姆的语气不是一般的轻，“我都知道了。”汤姆手里拿着自己的烟盒，里面的烟一根没少，反倒是窗台边的垃圾桶里留下了几张糖纸。拒喝咖啡，戒掉烟瘾，老猫连别人投向自己的眼光都不再在意——原来是这样吗？汤姆无奈地笑了，明明真相自他见到‘他’的那时起就已经显现，他却视而不见。
“汤姆……没问题吗？刚刚的汤玛斯的确好可怕！”
“哈哈哈！”听到这话，汤姆反倒轻松地笑起来，仿佛听到了怎样愚蠢的玩笑，“没想到杰瑞居然会害怕‘我’啊？”终于笑够了，蓝毛猫的喉间发出一声轻哼，“杰瑞，就算再可怕，他终究是‘我’，就算他真的动怒，我照样治得了他。”仿佛掌握着一切，蓝毛猫的嘴角露出轻蔑而自傲的笑。
是啊？刚刚露出凶狠眼神的老猫，和面前轻蔑微笑的恋人本就是同一个啊？杰瑞想起，某次逛街，杰瑞不小心撞到了某位，然后就是劈头盖脸地叱骂，其话语的无理连杰瑞自己都愤愤不满。正当杰瑞忍无可忍打算还击的时候，身边的汤姆把自己护进掌心——“听好了，有我在就没人能动他。”杰瑞不知道那时他的眼神是怎样的可怕，但那个眼神和那句冷冷的威胁堵上了那个家伙的嘴——现在杰瑞知道了。
“杰瑞，今天的早饭，做意大利面怎么样？”汤姆打开冰箱，拿出之前买回来的面条和肉丸，双手都没空着的汤姆用脚关上了冰箱门。
细长的面条混着肉丸端上了桌，香味扑鼻而来，但老猫却是皱起眉头苦笑起来，“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菜了。”那语气，不像是在说‘爱吃的菜’，倒像是自己面前躺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而汤姆却硬要让他灌进去。
“知道你爱吃，特意做这个。”汤姆的语气温和了不少。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又明白了什么？
“哈哈哈，那我倒要试试你的厨艺了！”老猫大笑着端起碗来，“哇，烫烫烫……”老猫赶紧放下了碗。“没事吧？”汤姆赶紧护住老猫的爪子。“我……再去换一碗？”汤姆这样小心翼翼的态度，杰瑞也只有在自己生病发烧时见到过。
“哈哈哈！”老猫仍然大笑着，“只是烫一下而已！不用换！我就吃这碗！”老猫搓了搓爪子，拿起餐叉插进面里，卷出一个面团，“嗯！好吃！这么浓的芝士肯定是杰利放的！”
“有那么浓吗？”杰瑞没好气地说着，把缠绕在自己餐叉上的面条吸进嘴里，“芝士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啦！”汤姆无奈地摇摇头，只是看着自己爪中的叉子。杰瑞发觉了他的异常，但汤姆和汤玛斯似乎都不打算说破。杰瑞也只好把注意力再次放回碗里——还剩了半碗面条呢？
刚吃完早饭汤姆就无视了汤玛斯‘我要待在家里’的要求，直接拖着他们走出公寓，一路上，汤姆不断地讲着没品的笑话，逗得杰瑞哈哈大笑，汤玛斯眼镜后温和的双瞳也带着笑意。
汤姆带他们去了篮球场。
“今天和布奇约好一起打球的！反正你也闲得没事，就来帮我加油吧！杰瑞！”汤姆咧开嘴，露出两颗尖利的虎牙。杰瑞根本无法拒绝那双闪闪发光的猫眼。
“那你打算让我干什么？”汤玛斯显然注意到了蓝毛小子故意留下的语病，抱臂站在一旁。
“你？你当然是来打球的啦？”汤姆套上队服，理所当然地说着。
“打球？小子，我都这么老了，腰也不甚好了，连怎么投篮都忘光了！”汤玛斯像是看到了怎样可怕的傻子，鄙夷地挑着眉。汤姆回了他一个白眼，“别想着找借口！对面队伍里刚好缺一个队员，你就去顶他的空缺吧！”汤姆直接摘下老汤姆碍事的帽子，还强制性的脱了老汤姆的旧风衣，揽着老猫的肩膀拖着他走向红色队服的队伍。“去吧去吧！老年人也该活动活动嘛！”
“你这家伙！”老猫和汤姆的声音越来越远，汤姆几近是把老猫直接推进了敌方队伍，然后脚底抹油般飞速跑回了蓝色队服的队伍，老猫不知又大喊了些什么，最后还是无奈地接替了红队中空出来的角色。
至于篮球场的规则，杰瑞也不大清楚，看汤玛斯的站位，似乎是一个不怎么重要的角色。
比赛开始一段时间后，杰瑞才发现刚刚还说着‘我连怎么投篮都忘了’的老猫站的是进攻位，而且，看他的情况，竟然是远程投手③！从汤玛斯找到机会投进第一个三分球开始，蓝队的队员就明显慌乱起来——他们也没想到被汤姆推进敌方队伍的老大叔实力堪称强大！
汤姆也是远程投手。
布奇和汤姆在场上流动着，相互配合压制汤玛斯瞬间爆发式的进攻，在汤姆和布奇绝佳的配合下，双方的比分渐渐追平。这时候，汤姆连续拿下了两个三分球，大大振奋了蓝队的士气。
两队都有自己在意的队员，杰瑞实在不知道该给哪一队加油，也就只好沉默地注视着汤姆和汤玛斯在篮球场上奔跑。汤玛斯也逐渐沉入了篮球场上竞争的氛围，碧绿色的眼瞳里沾染上了狂热的色彩。“如果你再不抓紧机会投球，我可就要追上来了！”汤姆得意地放话。“哼，想追上我，你还早着呢？”汤玛斯也回以骄傲而略显狂妄的笑。
杰瑞再次从汤玛斯的身上看到了汤姆的影子。
他藏得太好了，他用旧风衣掩起自己的骄傲，用淡然而平和的眼神遮住自己眼底那一抹碧绿色的微光，甚至故意显露出自己邋遢又沉静的一面，以至于让自己都被骗过了。
他就是汤姆！是自己未来的恋人！
想通一切后的杰瑞终于释然的勾起嘴角。与此同时，汤玛斯再次瞅准了时机，在三分线外将球投向远处的篮筐，篮球‘咚’的一声撞上篮板，顺着篮筐掉了下去，老猫得意地扬起嘴角。在篮筐下防守的汤姆竟也笑了出来。
比赛开始时杰瑞好歹还仔细数着两队的分数，比赛后期杰瑞就已经把注意力全都放在汤姆和汤玛斯身上而把比赛规则抛在了脑后，以至于比赛分出胜负的时候，杰瑞根本不知道哪一队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尽情地运动过的一老一少把爪子搭在彼此的肩膀上走回看台，倒像是对亲密的父子，“可以的啊！小子？”汤玛斯毫无吝啬地抛出自己的赞美，“你也真是，那个远投实在是完美得太过分了！就算是我也没把握能拦下你！”
“居然想用什么身体不好，老了，忘了之类的谎话来糊弄我啊？我可是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的！”汤姆不满的抱怨汤玛斯随随便便隐藏实力，顺便把搭在汤玛斯肩膀上的爪子收紧，把老大叔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就算是现在的我，也是很厉害的！很快就会追上来超过你的！”
“居然想超过我啊？你小子！”汤玛斯把原本搭在汤姆肩上的爪子放在了他蓝色的猫脑袋上，狠狠揉乱他的毛发，“只是赢了一次，未免也太狂妄了！”
“不狂妄就不像我了吧？可恶，我也要揉乱你的脑袋！”汤姆跳起来伸手够老大叔的脑袋，老大叔赶紧后退躲过，沉闷的笑声飘散在风中。杰瑞忍不住笑了，无论是年轻的汤姆，或者年长的汤姆，他们都是汤姆，是‘自己的’汤姆！
杰瑞把老猫的风衣，礼帽，和汤姆脱下来的外套放去一边，加入了一老一小的追逐。“汤姆！这里！”
“居然和杰利一起对付我！这是犯规的！犯规的啊！”汤玛斯大声抱怨。
“哈哈哈哈！”
三人跑着，笑着，正如从‘过去’通往‘未来’的数轴与从‘未来’返回‘过去’的数轴相交。此刻，他们三个都站在‘原点’，下一刻，三人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累坏了累坏了！”汤玛斯把旧风衣搭在肩上，手上拿着那顶旧绅士帽，连脖子上的暗红色领带都被一猫一鼠扯松了。汤姆的裤腿上也沾满了灰尘，明显是摔到了地上。只有杰瑞的衣服还算干净。“中午吃什么？”杰瑞坐在汤姆的肩头帮汤姆擦汗。
“去站牌街角的那家餐厅吧（站牌街角的那家餐厅怎么样）？”两个‘汤姆’异口同声，“啊（诶）？”最后仿佛自嘲般地哈哈大笑。
汤玛斯明显心情不错——本来已经被抛弃的优雅风度和潜意识里对完美的追求渐渐地冒出头来。“可恶！”汤姆看着汤玛斯推向杰瑞的那份切口完美的牛排，心情复杂。“吃吧吃吧！”老大叔伸手想够到汤姆手边的牛排盘，却被汤姆直接拦下，“我要自己切！”语气里穿插着嫉妒，烦闷和不满。
“哦！可以啊！切好给我看看？”老大叔转从柜台拿了一盘牛排。
“当然要给你看！”带着对更年长的‘自己’的不服气，汤姆拿起餐刀在牛排上泄愤般用力切割。老大叔则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就算你再怎么用力切，盘子里的牛排也不会变成我的。”汤玛斯忍不住吐槽。坐在汤姆旁边的杰瑞被恋人突如其来的幼稚逗笑了，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面前的小情侣还在不管不顾的小打小闹。汤玛斯笑着，笑着，却忍不住垂下眼睑——“真是怀念啊？”老猫忍不住感慨，眼里闪过一抹深灰色的阴影。
“哦？怀念什么？”汤姆听到了他的感慨，不解地转头看他。汤玛斯无奈地摊开手，“自己‘犯傻’的样子。”汤姆的脸顿时一黑，杰瑞更加肆意的笑着。“吃完了，我走喽？”汤玛斯不知什么时候清空了盘子里的饭菜，怕被追上似的，快步溜出了餐厅。杰瑞对汤姆做了个鬼脸，追着汤玛斯的背影溜出餐厅。汤姆无奈地摇着头，继续留在店里慢吞吞的解决桌上剩下的饭菜。
汤玛斯和杰瑞等了半天都没见汤姆从餐厅里出来，杰瑞正纳闷，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杰瑞开了免提，汤姆慌乱的声音从电话另一边传来，“啊啊啊！抱歉啊杰瑞！我突然被单位叫去加班了！汤玛斯就交给你了！”杰瑞还没来得及回话，那边就已经挂掉了。
“……”杰瑞没能反应过来。一旁的汤玛斯发出一声轻哼。还在用这个借口啊，那小子？“哈哈，那就没办法了！我就拜托你了！”汤玛斯示意杰瑞坐到他的肩膀上，“接下来想去哪里？”
“试试这件？”汤玛斯只好苦着脸接过衣服，在自己身前比对，“杰利……”汤玛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小老鼠，只差把“please！”写在那张绿的发青的猫脸上。杰瑞却严肃地发号施令——“穿上！”
看到穿着短袖走出试衣间的老猫，杰瑞手足无措地捂住心口，他到底有没有自己很帅的自觉？他下巴的胡茬，简直要了他的命！汤玛斯明显没那么开心——比起休闲装，他更喜欢严谨简约的衬衫，马甲和西装。“把这身衣服买下来吧！”杰瑞摸向自己的钱袋，“那件旧风衣也该换一下。”
“杰利……我喜欢我现在穿的这身衣服。”汤玛斯无奈地恳求，“我们没必要在衣服上浪费时间，不是吗？我现在穿的这身衣服就很好看啊？”
“汤玛斯。”杰瑞合上钱包，预算还有很多，“这是我唯一的夙愿了！就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心愿，让我为你买几件衣服？”杰瑞抬起头，眼里甚至含着泪水。汤玛斯根本抵挡不住，“好吧。”杰瑞一个转身，眼眶里的眼泪消失无踪。“走吧！”老猫甚至听到小老鼠在开心地哼着歌——无论过了多少年，他也还是不擅长对付那只狡猾的小老鼠。
老大叔刚拎着大包小包的衣服走出服装区就又被肩上的小老鼠带去了观影区。杰瑞为他们买了电影票。距电影开场还有半个小时，还好观影区旁边就是电玩城，杰瑞果断地拽着猫到中年的老大叔走进去。
在一群年轻人中，这位满面胡茬的老大叔很显眼，这让汤玛斯感到有些不适。杰瑞从柜台兑换了一大把游戏币，汤玛斯则把游戏币揣进兜里，还送给柜台服务员一个歉意的微笑。汤玛斯慌乱地跟着杰瑞在人群里穿梭，人群的喧闹声和游戏机发出的音乐声都让汤玛斯感到不安。上帝啊！这简直是一种折磨！
杰瑞终于找到了目标，跳上操作台。“汤玛斯？”汤玛斯应声跟过来，看向游戏界面——是射击游戏。“这个游戏的控制台太大了，我负责这边的按键，你负责拉拉杆。”“欸？”汤玛斯慌乱地托了托鼻梁上的眼睛，乖乖地坐在游戏机前，握住了旁边的拉杆。
事实证明，这位“天才”即使是猫到中年，依然有着天才般的理解能力。汤玛斯很快掌握了这个游戏的套路，默契地配合着杰瑞。游戏机再次发出了“闯关成功”的提示音，杰瑞开心地跳起来。汤玛斯无奈地皱眉微笑，掏出风衣口袋里的怀表，“杰利，该走了，电影要开始了。”“嗯！”杰瑞顺着老猫的爪子跳到老猫的肩膀上，“走啦！”
这部叫做《时空恋旅人》的电影，汤玛斯看过很多遍，剧情的走向早已烂熟于心，但电影开场后，汤玛斯还是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会发出惊讶的叹息声。坐在他肩膀上的杰瑞也出神地盯着大屏幕，完全融入了影片中。拥有穿越时空能力的主人公最后还是发现了隐藏在时间中的美好，影片变为一片黑幕，演员表从底下滑上来。影院里的人先后离场，汤玛斯却仍待在座位上，不知在沉思什么。
“汤玛斯？”听到杰瑞的呼唤，汤玛斯回过神来，把杰瑞揽进怀里，“就一会儿？”低沉的声音甚至有些沙哑。
杰瑞无言的默认了汤玛斯的请求，放任老猫紧紧地把他抱住。他的脸紧紧贴着老猫温热的胸口，看不到老猫现在的表情，但他能感受到埋藏在他心底的痛苦。杰瑞闭上眼睛，试图隔着胸前的布料感受他的心跳。老猫却已经放开他，把他扶在肩上，“走吧？”老猫深蓝色的眼底尽是温和的笑意，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杰瑞抿着唇，轻轻点头。
蓝色的大猫就候在商场大门边。“电影怎么样？”汤姆靠着门板，怀抱着自己的双臂。“没什么意思，我早就看过了。”老猫的脸上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微笑。
汤姆伸出爪子向杰瑞示意，杰瑞却摇头拒绝了。“哦？看来他更喜欢我的肩膀啊？”老猫的玩笑果然激起了汤姆的不满，汤姆生气地鼓起脸颊，“走吧！”连声音都像一个幼稚的孩子。杰瑞无奈地笑起来。
没有打车，两只猫默契地决定步行回家。汤玛斯无言地迈步前行，汤姆也沉默地跟在身后，从头顶投下明亮的光，两只猫的影子明晰地投在地面上。杰瑞抬起头来看那张沾满胡茬的猫脸，汤玛斯面无表情，思绪不知发散到了哪里。杰瑞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该告诉我了吧，早晨的事？”
汤姆不解地问，“早晨？有什么事吗？”
“别装作不知道。你说你‘都知道了’，你知道了什么？”杰瑞抬头望向汤玛斯，“你又在隐藏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杰瑞！”汤姆的声音骤然拔高，打断了杰瑞的追问，“……别问了……”汤姆低下头，深蓝色的眼睛里溢满了无奈与痛苦。
“杰利，”汤玛斯低头看向坐在肩膀上的小老鼠，“我只是不确定你能不能接受这件事，而且，现在就告诉你，未免太早了。”杰瑞还想开口，“杰瑞，拜托了，不要再问了……”
汤姆的哀求反而激起了杰瑞的怒气，“哈！现在不告诉我，什么时候才打算告诉我？汤玛斯，我想知道！”
汤玛斯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杰瑞，杰瑞惊讶地发现老猫的眼镜后深蓝色的海逐渐被灰色的潮水浸染，仿佛一潭深沼，只要伸手触碰就会深陷其中，无论怎样挣扎也无法脱身。“杰利，真的没关系吗？”
“我能接受！”不顾汤姆的劝阻，杰瑞下定决心，“告诉我，汤玛斯。”
汤玛斯反倒笑了，抬起爪子，摩挲着左爪上的戒指，“杰瑞，众所周知，结婚戒指是一对的哦！”老猫轻松得像是在给年幼的孩子讲解难懂的童话故事。
“这个我当然知道。”杰瑞不耐烦地应答。
“某个家伙离开前说，如果把另一枚戒指留给我，我肯定会哭得很丢人，就把戒指一起带走了。”汤玛斯怀念起了小老鼠当时的神情，开心地笑起来，“他啊？还真是爱开玩笑呢？”
“‘我’离开了？去了哪里？”
“纽约的布鲁克林有一片‘绿荫地’④，他喜欢那里，我就把他安置在那里了。”汤玛斯笑得更开心了，“每年我都会去那里看看，买他最喜欢的花送给他，他想必也很开心吧？”
“布鲁克林？”杰瑞还是没能够理解，“为什么要去布鲁克林？”“杰瑞，”汤姆露出了痛苦的微笑，“‘布鲁克林的绿荫地’，是公墓啊？”
杰瑞脑内闪过一道闪电，“我，我……”汤玛斯的反常是那么的显而易见，他非但没有注意到，甚至还逼着汤玛斯在自己的面前揭开痛苦的伤疤，“对不起，我，对不起……”一时间，杰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面前的汤玛斯。汤玛斯摇摇头，“他早就住在那里很长时间了，我更担心你能不能接受。”
杰瑞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恋人终究比自己的寿命要长，他终有一天会走在汤姆的前面。虽然这是个遗憾，但这根本没什么。自他爱上汤姆的那刻起，他就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
但‘汤姆’能够接受吗？
老猫深灰色的瞳注视着他，仿佛早已放弃了一切的空洞的眼神狠狠地刺痛了杰瑞。作为被留下的一方，他不得不承受漫长而痛苦的孤独。尽管他的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容，杰瑞却看到，在深灰色的角落里，老猫的脸上流淌着无声的泪。
“这是我们已经注定了的命运，杰瑞，在交换戒指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认可了这样的结局。”老猫头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就算是变成这样，我也从来没有为自己作出了这个决定而后悔过。‘虽然已经失去了，但我也曾得到过’，这样想的话就觉得，无论是怎样的痛苦，我也都能够忍耐过去了。”老猫的身后笼上一层黑色的阴影，低沉的笑声在空气里颤动。“这次的相遇，想必就是命运之神施舍给我的补偿吧？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开心啊……”
汤姆把泣不成声的杰瑞揽进怀里，杰瑞一向很爱哭，他甚至会为一个陌生人的道别掏出兜里的纸巾。“要走了？”同样低沉的声线平静又稳定。“啊啊，是要走了。”汤玛斯侧过身，老旧风衣的后摆被风轻轻拂起，老猫拉低帽檐，把半张猫脸遮进阴影里，借着路灯的光线，只能看到老猫鼻梁上反光的镜片和轻轻扬起的嘴角。“杰瑞就交给你了，在不远的未来再会吧。”
“嗯，请多保重。”汤姆皱着眉扯出一个微笑。
“不要对我也使用那些没用的敬语啊？”老猫无奈地抱怨，“我会的。”在眼泪浸湿的雾里，杰瑞看到汤玛斯转身走进黑色的夜，而把他们留在路灯明亮的光芒下，走远，走远，直到杰瑞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
他是影，他们却是他隐藏心底的那抹微光。
“他走了？”杰瑞的声音里还带着泣音。
“走了。”汤姆低下头来看他，眼睛里流淌着一片柔和的绿，“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
汤姆把杰瑞扶在肩头，深吸一口气，朝着没有路灯照明的黑暗的前方迈步。
“你确定要选这枚戒指？”汤姆无奈地托起滑下鼻梁的眼镜，把爪子揣进风衣的口袋里。那只可恶的老猫！在没看到这件风衣几千元的标价前，他一直都以为它只是某个地摊上的便宜货呢！“这未免也太朴素了，根本不适合我！”
杰瑞白了他一眼，“得了吧！当初见到它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就把它戴上了。那时的你只差把‘骄傲’写在脸上了。”
“但是……”杰瑞的眼底，汤姆和那只老猫的身影逐渐重合，无论是穿着还是性格，汤姆都在微妙地向那只老猫靠拢。
杰瑞低头仔细端详着汤姆递给自己的那枚戒指，戒指里侧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Thomas·D·Cat”。阳光照射下，指环上碧绿色的水钻闪闪发光；杰瑞又看向汤姆的眼睛，就算是在礼帽的阴影下，那双碧绿色的瞳眸也发散着耀眼的光。像是明白了什么，从杰瑞的喉间抖出颤动的笑声。
“怎么？”身旁的恋人不解地转头看他。
“我太爱你了！（I love you so much！）”杰瑞开心地笑着。
突然听到了恋人的告白，汤姆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碧绿色的湖泊在明亮的猫眼里流动，“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大猫无奈地挑起嘴角。
“我也是。（Me, too）”
［①］汤姆患了虹膜异色症，眼睛随着光线不同会呈现出灰、绿、蓝，三种不同的颜色。
［②］“Bravo, bravissimo……”：是罗西尼歌剧《塞维利亚的理发师》第一幕第一景《快给大忙人让路》中的歌词。猫鼠动画出处——《The Cat Above And The Mouse Below》。
［③］“远程投手”：本文中杰瑞指的是篮球场上的“得分后卫”，其职责是“借着由队友帮他找出空档进行远投”。
［④］“布鲁克林的绿荫地”：美国纽约，布鲁克林绿荫公墓，墓地以风景优美而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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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之前我在bcy的时候就有不少朋友私信让我来话本看看，正好我最近缺钱，就来看看。这篇文章是我目前为止写的最好的一篇，搬过来了。如果没人看我就走了。
感谢你能看到这里！（笑）
希望我的文章能带给你感悟与思考，让你再次为汤杰的美好爱情落泪，谢谢！（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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