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凯瑟琳

城堡里昏暗极了，凯瑟琳随意的在走廊上穿行，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这里了，原来莉莉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了吗？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她喜欢的，莉莉喜欢太阳喜欢温暖喜欢天竺葵和雏菊以及樱花的甜美气息，当然，莉莉最喜欢的是百合花，她喜欢看海喜欢光着脚在沙滩上行走，每当这时她的遮阳帽就会摘下来用丝带绑在她的手腕上，她一点儿也不害怕晒黑，和所有的贵族小姐都不一样。

那时候海边的鸥鸟飞旋着，海与地平线接的那么近，一切看得到去不了的地方统称为远方。

他们就这样在亚夏城邦里长大了，虽然亚夏是整个诺菲斯大陆的中心，按理来说是没有海的，但造物就是这么神奇，亚夏附近就有一条大海，谁也不知道它的源头，更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凯瑟琳陷在了回忆里无法自拔，似乎还能嗅到那来自于远方的属于过去时光的的海风。

“塞尔曼，”凯瑟琳看见在拐角出现的塞尔曼叫住了他，“你能带我去看看你母亲吗？”凯瑟琳看着眼前的小伙子感到茫然，时间过去的太快了，以至于等偶然回神时才发觉岁月匆匆流逝的无情。

“姨妈，”塞尔曼恭敬的回答，虽然凯瑟琳和他并没有亲缘关西但塞尔曼喜欢这样称呼她母亲的朋友，他母亲也很开心塞尔曼这样称呼，“当然可以，我想母亲会非常高兴您来看她。”塞尔曼绅士的挽着凯瑟琳去了家族墓地，然后识趣的将空间留给了凯瑟琳。、

林敦家族的墓地玫瑰的香气浓的人喘不过气来，凯瑟琳就站在这片空地，此时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了抄近路就去翻越玫瑰花园围墙的人了，莉莉也不是那个兴致勃勃的想和她一起翻墙的·女孩子了,往日的荣光早已不在，留给现在的只有满目疮痍和遍地悲凉。

“莉莉，我想你了，”凯瑟琳轻轻拂去墓碑表面的尘埃，叹息的独自一人开口“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一面，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没想到再次相见却是现在这番情景，你这么聪明，一定猜到了什么吧！只是我们当初都瞒着你，你也当作自己不知道，不然这么多年了你不会一直不回亚夏的，你总是这个样子的，什么都自己扛着，只会分享喜悦而从来不会分享悲痛。”凯瑟琳笑了，那笑容极淡极浅，嘴角勾勒描绘的不是愉悦而是回忆的哀伤，有些时候，不动不想也会被沉重的回忆戳伤。

“凯蒂，”亚瑟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就站在凯瑟琳身后，并没有向前，“替我像莉莉问好。”他低着头，任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无数的尘埃在他身边环绕形成了干燥斑驳的世界。

他说完这话就离开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莉莉，于是选择了逃离，他此时不像一只可靠温暖的大熊而像是被病痛折磨的病恹恹的熊，他确实病了，回忆的哀伤和良心的谴责让这位诚实忠诚的男子心灵背负了枷锁，而这枷锁将由莉莉的孩子——塞尔曼亲手打破。

塞尔曼坐在书桌前处理政事，他变了，变得越发消瘦棱角分明，他的眉眼可见的疲倦和冷峻，他越来越像他的父亲卡尔顿了。可怜的公爵，至今还卧床不起，小帕特里克每天去给他念书逗他开心，可这可怜的病人此刻连勾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凯瑟琳和亚瑟拜访卡尔顿时都惊讶于他的衰老，他们给他带了无数药材却都没能让他好起来，起初他还能挣扎的爬起来保持一个男主人应有的风范和亚瑟握手，可最近他越来越糟糕了，行将就木的像一具骷髅，他的灵魂早已去往了莉莉所在的世界，他早已冷漠，早已死去，可没有人会相信他是因为妻子和女儿的死去伤心，毕竟公爵不喜欢不满意他的妻子是人尽皆知的，他们都只会认为他是在陛下面前失宠而一蹶不振的，他真可笑，这真是对卡尔顿公爵最大的讽刺了。

凯瑟琳在墓地里沉默的待了一下午，太阳落山了，天色将晚，她轻声告别，转身离开这片天地，将过往都抛在这里，去拥抱更好的未来。

风吹拂过她的发丝，她又恢复了过往的神态，仿佛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阴影和教训，她的红发像一团火，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是胡萝卜的颜色了，她的绿眼睛使她更加明媚动人了，无限的希望和活力在她身上爆发出来，以至于她走后沿途的花草和空气都为之颤抖炽热，凯瑟琳就像是太阳一样，是一位真正的勇士。

萨丽站在窗边看着这样的凯瑟琳热泪盈眶，希望和光明在这一刻有了归宿不在飘摇不定。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过身便看见塞尔曼就站在她身边。

“萨丽，你们到底都瞒了我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塞尔曼看着凯瑟琳离去的背影头也不回的问萨丽。

“当然，殿下。”她并没有用萨克语而是用德克语回答塞尔曼，塞尔曼感到惊奇，因为他并不像埃洛伊丝那样学过德克语，可他就是能听懂。

萨丽知道塞尔曼能听懂，凡是拉塞尔家族的孩子都会有这样的天赋，虽然这个皇室家族被萨克皇帝擅自封为公爵，但无论怎么掩饰也隐瞒不了拉塞尔家族的辉煌。

“你应该知道你的外婆汉娜夫人的身份，也知道她在你母亲莉莉小姐出嫁前就患了疾病死在可宫中，但其实她并没有死去，而是被皇帝囚禁了。”萨丽开了口，语气很悲愤。

但塞尔曼却感觉莫名其妙，因为他并没有见过他的外婆，自然也无法理解萨丽愤恨的感情既然这么强烈。

“就因为这个原因吗？”塞尔曼皱了眉毛不是很满意。

萨丽看着眼前的孩子无可奈何，有些话有些事有些情感不是这些孩子能够理解的，他们太过安逸太过沉沦也太过于单纯，并不会理解老一辈的悲哀与沧桑，这一切在他们看来都只不过是往事，是一段早已注定结果的往事。

“那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们和羞辱我们一家？是因为嫉妒和忌惮吗？”塞尔曼说对了一点，是因为忌惮，可是他终究不是王者，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这就是他身上最大的悲哀，或许有些事有些话早在你想或是你说出来做出来的一瞬边=便早已为你的结局埋下了伏笔，只不过当时没有人想到，都只是后知后觉，不会吸取任何教训，这就是亘古的悲哀。

“你知道为什么皇帝陛下要拿走莉莉小姐和埃洛伊丝小姐的东西吗？”

塞尔曼不明白，他终究还是一个敏感的孩子，察觉到了萨丽一瞬间对他的不喜，因此没有再开口，但这无疑让萨丽更疲倦。

一切的沉默都不是无意义的，时间悄然流逝，偶尔沉默的岁月会让人留下永恒的后悔。

帕特里克生病了，侍从在门外惊呼，于是谈话再一次被打断，并且永远不会被提起。

这或许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