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亚当

丽芙穿着玫瑰色丝绸长裙站在窗边，腰间的腰带上别了一只百合花，她看着这勃勃生机又充满了压迫和绝望的土地，天空像蓝色的知更鸟蛋壳一样，但比那要浅的多，泛着一层雾看不清远方。

亚当就站在门口看着丽芙发呆，他爱她吗？当然是爱的，为什么不呢？他是一个健壮的男人，而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他们从小相识，哪怕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滨海城市的天空才好看，这里的天空比滨海差远了。你这喜欢看天的习惯还是从小没有改啊！”亚当笑着回忆从前，企图唤醒丽芙以往的记忆，他们两个一起手牵着手奔跑，阳光是那样暖和，花朵是那样芬芳，尽管当时很饿很冷，但现在想来那也算得上美好的记忆了。

丽芙没有回应，亚当抖了抖肩膀，并不在意，他很了解她，知道她发呆的时候会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能把她带出来。

“亚当，你去过很多地方吗？”丽芙的眼睛依旧注视着远方没有回头。

“当然，我几乎走遍了这个大陆。”亚当斯文的开口，但还是掩盖不住他的得意自满。

“那有没有一个地方的玫瑰和百合开的特别好。”

亚当沉默了，他走上前，然后将丽芙的肩膀轻轻的扳了过来。

亚当的绿色眼睛紧紧的盯着丽芙，像是要看尽她的灵魂，“你还是忘不了那个懦夫吗？他有什么好的，你就不能……”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丽芙打断了。

“不能什么？不能忘了他，爱上你吗？”丽芙凉凉的开口，“当然，我，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很荣幸。”亚当满脸通红的结巴着。

“别想了，鼻涕虫，我爱上谁也不会爱上你。”丽芙羞辱着他，尽管她并没有这个意思，但亚当还是觉得丽芙在侮辱他。

“当然，你如果帮我杀了塞尔曼，我就会嫁给你。”丽芙加上了最后一句话，就听到了亚当的笑声。

“怎么，你觉得你一个妓女也值得我冒险吗？”他忽然说不下去了，他想起是他将丽芙卖到妓院的，他白了脸浑身冰凉，看着丽芙的面容和她脖子上未愈合的伤口，额上泛起了细腻的白珠，他此时像极了一块快要过期并且被太阳的高温融化的奶油面包。

他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就转身离开，他离开的匆忙，绊倒了椅子，他一面道歉一面将椅子扶起来，丽芙没有看他，但她知道他一定难受极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痛苦欣悦丽芙又不在意，丽芙继续望着天边，嘴里哼起了歌谣，那是每个母亲唱给孩子的摇篮曲。

“天上飘起雪花，地上燃起火炉，玩了一天的孩子啊！来到妈妈的怀抱，天上落下细雨，地上长出百花，玩了一天的孩子啊！快快长大，天上升起红日，地上河水潺潺，玩了一天的孩子啊！妈妈要将你爱……”这歌声传了出去，亚当楞在原地，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流泪，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雨夜，他在昏迷中也听到的同一首歌。

他捂住自己的嘴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在地上大哭起来，那歌声还在继续，像是一把钝刀在割他的肉。

八年前，浑身肮脏的亚当躲在山洞里瑟瑟发抖，他已经许久没有吃饭了，在偷面包的时候被打了一顿，被那些大人打的时候他还不忘把面包塞进嘴里，他因此被那些大人骂贱骨头。

他拖着一身伤蜷缩在地上，慢慢的爬起来找了个山洞，他知道他要死了，可却不甘心，他在昏迷中害怕的啜泣起来，他又冷又饿，不多时后背贴上了一个瘦弱的身体给他温暖，他渐渐地陷入深眠，在睡着前听到了小女孩唱的歌谣。

“天上飘起雪花，地上燃起火炉，玩了一天的孩子啊！来到妈妈的怀抱，天上落下细雨，地上长出百花，玩了一天的孩子啊！快快长大，天上生气红日，地上河水潺潺，玩了一天的孩子啊！妈妈要将你爱……”

他流着泪攥紧了自己的衣服，做了一场好梦，醒来时只看见旁边有一张饼和几个酸果子，他流着泪吃了下去，暗自发誓要找到那个女孩报答她。

可是现在呢？现在又发生了什么，亚当哭的呕吐起来，他不明白命运为何这般残忍，他不敢细想就只能责怪命运，大抵做了错事的人后悔后都会这个样子，只要他们做的事报应到自身才会痛哭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