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夜半窥妖图

柳木风看到这中年大汉，想起昨日老者对其说的话，小声问道：“小雪，他会不会真是被老人家说中了？”

小雪点头道：“这点可以肯定，不过看他的样子，只怕这灾祸没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插手？”柳木风有问道。

“不管如何，既然碰到了，那就不能不管。”小雪说道，“我看他头顶有黑气环绕，这是遇妖的表现。”

柳木风一愣，问道：“啊？啥玉瑶？玉瑶是谁？”

小雪轻轻踢了他一脚，“什么玉瑶，遇妖，就是他可能撞到妖物了。”

柳木风一脸的惊喜道：“真的假的？最近见了这么多奇怪的东西，还真没碰到过妖物呢，真想立即看看长的啥样。”

小雪转头看着他，“还能是什么样，难道你没读过杂记里的记录？”

“还没看到那一卷呢。”柳木风说道，“不过我觉得吧，妖肯定比怪好看点，就算不如电视演得那么夸张，至少应该过得去吧。”

小雪笑道：“希望你是对的。”说完，走到中年大汉跟前，一把将他拉到一边。

“你、你们干什么？”中年大汉有些畏惧的问道。

几天未见，柳木风看到他精神萎靡，双目无神，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不禁有些感慨，到底是何方妖物，一日之内就把人弄成这样了。

小雪让他不要惊慌，进而又使出幻灵符，轻生念道：“你要找的人已经走了，如果可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吧。”

中年大汉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进而双腿一软，就要给小雪跪下，柳木风捂着嘴直乐，心道，这招真好使。

“大、大仙，救命啊，我碰到妖怪了，她要害死我！”中年大汉带着哭腔说道。

小雪扶着他做到椅子上，开始拿腔拿调，“我是专门捉鬼降妖的法师，你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告诉我，我才能帮到你。”

“是，我全说，全说，事情是这样的。”中年大汉开始述说起来，原来，一切都要从他昨日离开小摊说起。

中年大汉本姓张，因长了一脸的络腮胡，村里都管他叫胡子张。当日，他与瞎眼老者说了几句，掉头往家里走，行到河边的石桥时，发现桥洞旁边有个奇怪的皮箱。

胡子张平素爱贪小便宜，又觉得近来运气颇好，想着箱子里定有值钱的物事，趁人不备，脱下外套将其裹了起来，悄悄带回了家里。

回到家后，胡子张关好门窗，打开皮箱，发现那里面竟然有五万块钱。这下把他乐的合不拢嘴，直说自己发财了。蓦然间，他看到箱子底部好像还有个长条形物体，拿起一瞧，似乎是一幅画卷。

胡子张自说自话的将画卷放在一旁，心里只想着那五万块钱，兴奋之余喝了点小酒，正当半醉半醒之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绝世美女站在自己面前。

那女子身着古代薄纱服饰，肌肤在薄纱下隐隐绰约，俏丽的面容带着几分艳丽，又似有几分忧伤，看得胡子张难以自持，趁着酒劲一把将其抱在了怀中。

一夜风流，胡子张直觉得浑身无力，脚步都有些虚浮了，脑子里总是惦记着那个温柔的美人，直到无意间在厕所的镜子上看到自己的样貌，当场吓得三魂差点出窍。

只见镜子中的自己形容可怖，面黄肌瘦，仿佛生了场大病似的，完全不是平时的自己，简直是个痨病鬼一般。

胡子张惊慌失措，越想越觉得这女子来历古怪，隐约之间好像听她曾嘱咐自己，绝不可将那幅画展开观看，否则不仅再也见不到她，甚至自己还会有性命之忧。

这时，胡子张对瞎眼老者说自己三天之内会有大灾，心中深信不已，踌躇的又不敢打开画卷，只得拿布裹了直奔老者的小摊而来，却正巧碰到了小雪与柳木风。

听完胡子张的讲述，小雪思索了片刻，问道，“画呢？”

“在、在这呢。”胡子张赶忙从身后将画卷拿了出来，递给小雪说道，“大、大……”

“别大、大的了，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柳木一把拿过画卷，正要当场验看，小雪却摆手阻止了他。

“不要在这里打开。”小雪说道，“跟我过来。”

两人跟着小雪，走到之前在村外画符的那块大石头那里，以石为桌案，慢慢将画展开。只见这是一幅长约两米的古画，上面描绘了一个令人恐怖而又叹惜的故事。

画里是一间布置华丽的屋子，里面家具豪华，可想主人的身份不凡。房间靠墙处有张床榻，上面平铺着一张美女的皮囊，一个可怖的怪物正拿着毛笔在皮囊上勾画。

这怪物浑身青紫，通体斑驳，好似被剥皮了一般。头顶几缕金发，形如鬃毛，眼冒绿光，五指锋利如钩，一看便知绝非良善之辈。

更可怕的是，在美人皮囊的旁边，躺着几具年轻男子的尸身，胸前都有一个大洞，血肉模糊，个个形容枯槁，可嘴角却带着奇异的满足感，仿佛深陷温柔乡，死到临时而不得知。

胡子张指着画上的美人皮囊，惊道，“大、大、大仙，我、我见到的女子就长得这副样子，难、难道真的是鬼怪变的？”

柳木风啧啧称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运气好，要不然估计也得像这画里的几个兄弟一样，死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小雪这次没有呵斥他的口无遮拦，“他说得没错，这是专门吸人阳气的无皮化形妖，专门披着人皮迷惑男子，等到你们只有一口活气时，就会将你们开腹挖心，供自己取食。”

“啊！”胡子张吓得当场坐在地上，紧接着匍匐几步，竟一把抱住了小雪的小腿，“大、大仙，救我啊！我、我把钱都给你，只要能救我一命！”

小雪见他动作如此粗鲁，有些始料不及，想着把脚挣脱出来，可胡子张仿佛认定了她，就是死活不松手。

这下柳木风不乐意了，暗骂了一声，上前用力掰开他的双手，接着一脚将其踹翻在地，喝道：“哎，哎，救你归救你，上什么手啊！你这人是不是见到美女就想占便宜？难怪这画皮妖会找上你！”

胡子张本就气力不继，这下更是起身都困难了，他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不禁连连道歉，“对、对不起啊，大、大仙，一定要救我啊，不然我死定了。”

“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柳木风横了他一眼，“小雪，你说呢？”

小雪点头道，“其实，化形妖也挺可怜的，如果她不再伤人性命，我们就饶其一命，赶走就好了。”

胡子张听了先是稍安了一下心，接着又有些害怕，“大、大仙，如果不将这东西除掉，万一还来害我怎么办？”

“小雪，你这是怎么了？”柳木风也有些不解，“这玩意看着就可恶，你瞧这画上的情景，这是要吃人心的啊。”

胡子张一旁连声附和，小雪却摇了摇头，问道：“你知道她为什么叫无皮化形妖吗？”

柳木风摇头道：“不知道，难不成这中间有什么隐情？”

“没错，这也是个可怜人啊。”小雪轻声的叹了口气，“无皮化形妖，是为年轻女生前遭人残害，剥皮封魂，求死不能。因为不能魂归地府，所以无法轮回，年深日久就化为妖形。”

“这、这，我的天，哪个狗日的会做这种事。”柳木风听得义愤填膺，“这么做是为什么？”

小雪继续说道，“道无正邪，人分善恶，有些别有用心之人会用美人皮炼制所谓的仙术，以此帮助自己提升修行。”

“简直没有人性。”柳木风恨得咬牙切齿，“我明白了，他们怕死去的女子化为厉鬼找他们报复，所以才用这么毒辣的手段。”

小雪点了点头，“说得很对，这种方法比当日在石洞看到的镇魂咒更加邪恶，每一个化形妖其实都是一条冤魂。”

“唉，好吧。小雪，你说怎么办吧。”柳木风心生无限同情，同时眼睛直看着胡子张。

胡子张赶紧也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将她赶走好了，只要不再害我。”

小雪说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但我们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旦情况有变，也只能将她收伏。”

柳木风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小雪又转头问道：“装这幅画的箱子还在不在？”

“在、在，在我屋里呢。”胡子张忙不迭的回道，“要不我回去拿来给你？”

小雪摆手道：“不用了，直接领我们去你家，到时我自有方法。”

胡子张颤悠悠的站起身，柳木风很想上前扶一把，可想到刚才这家伙的粗俗举动，心里来气，便不再管他了，收拾好画卷，与小雪一同跟在他的身后。

三人回了胡子张的家里，这里一共是两间平房，屋里全都乱七八糟的，时不时还有股难闻的异味熏得让人反胃。

小雪站在屋外，皱了皱眉头，没有走进房里，只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柳木风生性不拘小节，平时也不是讲究之人，但看到这副邋遢景象，也不禁骂道，“你大爷的，这屋子是给洗劫了吗？”

胡子张自知懒散成性，只是站在一旁尴尬讪笑，“大仙，对不住，对不住啊，一个人习惯了。”

小雪笑着摇了摇头，问道，“箱子呢？”

“有，有！”胡子张立即应道，一步冲进屋内，从一堆物事之中翻出了一个乌黑的东西。

小雪接过一看，这箱子黑中透亮，触手阴凉，闭上眼睛细细感应了一下，说道，“这箱子外面包了一层人皮。”

“什么！”柳木风惊讶的问道，“人皮怎么会是黑色的？”

胡子张又差点吓的跌坐在地上，哆嗦的问道，“大、大仙，你是不是弄错了？”

小雪回道：“确实是人皮，而且是年轻女子的皮，上面被人用黑虎血浸染，日子长了就成了这种颜色。”

胡子张“哇”的一声，扭头便大口吐了起来，柳木风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小雪，这箱子到底是做什么的？”

“如果我没料错，箱子上的人皮应该就是这个化形妖的，生前被人剥皮残害，成为妖物还要被用来害人，真是可恶！”小雪恨恨的说道。

柳木风也感深恶痛绝，仔细一想，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思绪一时还不顺畅，转头向胡子张问道：“喂，吐完了没有，吐完了过来，我有事问你！”

胡子张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说道：“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居然碰到这种事，瞎老头子说得还真准，唉。”

柳木风笑道：“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我问你，这箱子你是在哪里捡到的，说具体点儿。”

胡子张有些疑惑，见柳木风不似开玩笑，便仔细思索了一下，回道：“我说过了啊，在河边石桥那里，如果非要说具体在哪儿，那就是靠近桥洞的位置了，平时村里人下河野泳都是从那里下水的。”

柳木风若有所思，又问道：“也就是说，那个地方经常会有人经过是不是？”

“对、对啊，所以当时我还觉得自己运气好，居然能在这么个地方捡到东西。”胡子张苦着脸说道。

柳木风似乎想通了什么，说道：“小雪，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