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纵使时间已经毫不留情地从指缝溜走了五年，顾琳仍然清楚记得当初离开云城的情景。凌晨微凉的空气，嘈杂的候车大厅，来来往往的人群，以及，背着一个书包孤零零站在入口等开车的自己。

　　若不是慕云飞执意要回家乡找灵感，也许再过十年顾琳也未必会回来。

　　所幸，这一次回来，身边并非空无一人。

　　坐进慕家前来接风的豪华大车，慕云飞像是兴致很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顾琳说着话。“这里感觉还是没怎么变啊。”

　　“是吗?你看，你认识那几幢大楼吗?还有，路过的公交车站还和以前一样破旧拥挤吗?”望着窗外景物飞奔，顾琳忍不住反驳他。

　　他却无声地笑了，“原来你还记得。”

　　“怎么能忘?”她转头看他，忽然问:“还喜欢小雨吗?她在哪儿?”

　　“半年前她不辞而别，我猜她多半是回了国，所以……”

　　“你还真是痴情。”她笑。

　　“说出来可能你会觉得可笑，就连她喜欢别人这一点，我也很喜欢。”

　　顾琳没有笑，而是若有所思，“你说，两个人既然相爱，为什么不能好好在一起?”

　　“怎么说?”

　　“小雨喜欢的人，曾经也是我喜欢的人。据我所知，他一直在等她回来，小雨应该也没有忘记过他。”

　　“所以……我们联手把小雨找出来?”

　　车停在了慕家门口。

　　慕云飞先下了车，顾琳依然坐着不动。

　　“怎么了?”

　　“我想先去我家看一看。”

　　“那里应该已经被拆了，你又何必去触景伤怀?”

　　“我就是想看一看。”刚刚发呆的时候，她忽然记起了自己家的地址。本来已经忘了的，可是又想起来了，那就应该去看看的。

　　“那你早点回来。”说完他叮嘱了自家司机几句，然后进了家门。

　　汽车重新启动，顾琳往车外望去，看不出表情。

　　向阳街17弄437号。

　　循着记忆到达这一扇门，顾琳轻握双拳，呼吸急促。

　　就是这里了。她伸手敲了一下门，许久都没有回应。

　　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或许，没有人在住了?她有些失落，转身就走。

　　才走几步，却听到了一声不确定的呼唤。

　　“小琳?”

　　她骤然回头。

　　几步之外，苏墨正看着她，眼睛里有藏不住的欣喜。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你怎么在这儿?”

　　苏墨没有回答，而是上前几步，急切，却温柔地把她拥入怀中，“你终于回来了。”

　　用了“终于”这个词。“你……一直在等我?”

　　“我想有一天你会回来，就算不去苏家，至少会来这儿……真好，你回来了。”他的语气温暖如旧，手上的力度加重几分，抱紧了她。

　　她心中忽然一动。这温暖的感觉似曾相识。又想起林远对自己说的秘密，不禁觉得苏墨有那样的母亲还真是可怜。她伸手绕到他腰后，轻轻回抱他。“是，我回来了。”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现在很好，在当歌手。”

　　“歌手?是了，你歌声很好。”

　　“我得走了，云飞还在等我。”

　　“……慕云飞?”

　　“嗯，我们在合作我的下一张专辑。他家司机还在楼下等我。”

　　“不考虑回家吗?”

　　“你是说这里，还是你家?不了，我就住云飞家里，这样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