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父母心

刘静来酒店前就和宋雅通过消息，所以回家时宋然就坐了季家的车。

季杨杨爸，妈，我先送宋然上楼

一下车季杨杨也窘困不好意思和父母相处，就先陪着宋然回家。

季杨杨一手拿着宋然的包，一手扶着她进了楼。

宋然喝了不少已有困意，开了门却未进去。

季杨杨听她叹了口气。

宋然倚着门转身看他，并无表情，双目茫然。宋然抬起手，碰到他的下眼睑，指尖冰冷，季杨杨下意识眨眼，也愣住不知她在做什么。

宋然季杨杨

她的声音淡淡的，不似平日，许是喝酒的原因。

季杨杨突然想起，他刚才哭过，宋然手碰到的地方刚才是有眼泪的，

她在为他擦去眼泪。

宋然别总和叔叔阿姨发脾气了

季杨杨想她确实醉了，因为自从高二假期两人冷战后，宋然顾忌着劝过后反而激到他，已不再劝他和父母和好的事了。

季杨杨低头蹭蹭她的手，也不说话。

季杨杨话少，但宋然算个小话唠，可其实两人独自相处时其实不太说话，因为有陪伴就已经胜过一切。

是宋然在治愈季杨杨，在他孤独疯长时给他安慰。

也是季杨杨治愈宋然，在小太阳的面具下，他能看到她的自卑和痛苦。

——

宋雅自然知道今晚的事，刚刚收到刘静发了她们回到家的消息，收拾了文件准备入睡，结果洗漱好就见手机上有宋然已挂断的语音通话，也是心里发慌她立刻拨了电话回去。

宋雅然然，到家了吗？

那边宋然没有作答，宋雅隐约听到啜泣声，直到宋然绷不住放声大哭。

宋雅在那边听着心里焦急，宋然很少在自己面前流泪。

宋雅没事的，然然。

宋雅乖乖没事的

宋雅拿不准宋然是为何而哭，她不问只是耐心抚慰。

或许是因为今晚家长们去酒店找孩子，而她与许承山却不在场？或许是因为成绩？或许是因为喝了酒难受？

宋然没说话哭了快半个小时，宋雅听她渐渐静了睡去，却没挂断电话。宋雅听着那头女儿渐渐平缓的呼吸，她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

她拼了命的工作，从七年前开始进行普法支教，她坚信女人的价值也能在梦想和工作中体现。

她在成为独立的自我，却没能成为称职的母亲。

宋雅与宋倩关于这有太多争执，宋倩不满她过于自我，从不在乎宋然的学习，也不愿意多回归家庭。

宋雅并不否认全职主妇的价值，但她有自己的坚持。她一直坚信，她在努力实现梦想、成为有尊严的能独立的人就是在言传身教，是向宋然证明如何成为有尊严的女性。

听着女儿的痛哭，宋雅终于质问自己，这样努力成为世俗价值崇仰的精英女性，真的是最初的梦想，还是纯粹在与许家那个老太太做对呢？

——

宋然迷迷糊糊醒时一看时钟已经是十一点半，吓得立刻坐起发出一声尖叫。

宋雅怎么了？然然，哪不舒服吗？

宋然妈？

宋然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不然为什么要半个月后才能结束普法回家的宋雅会出现呢？

宋雅还好，温度不高

宋雅也坐下摸摸她的额头，又用脸去测她手心手背的温度。

宋然妈

宋然一下子窜进母亲的怀里，卸下所有坚强的防备。

因为担忧女儿的状态，宋雅选择将工作先转交同事连夜回了北京，担心宋然身体状况就给她请了假想母女俩好好相处一天。

宋然又回到小太阳的状态，与许久没见的妈妈撒娇。

宋然见宋雅对于自己喝酒等事并不生气，就玩闹着说起昨晚林磊儿的名场面，母女俩笑得不亦乐乎。

宋雅陪着宋然逛街，无意地提起——

宋雅然然，你说，妈妈留在家里陪你会不会更好呢？就像你小姨那样，或者像刘静阿姨那样至少能多待在家？

宋然自然听懂了宋雅的深意，她想起宋雅曾与她谈及梦想时说的话——

宋雅然然，妈妈可以给你最好的生活环境、学习环境，竭尽爸爸妈妈的所有给你最好的生活，可唯独不能给你的——是妈妈自己

宋雅妈妈不会为你放弃自我，因为拥有梦想的自我是生而为人的尊严与意义。

少年宋然虽然委屈，虽然奢望父母无时不在身边，可是她理解且支持，大概这就是家人的意义！

宋然不用啊！宋大律师还是好好做都市女性吧！要是你一天天就在家里待着，那我要怎么偷懒玩游戏啊！

宋然小机灵地应答她，说是玩笑，可不需宋雅的牺牲却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