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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伯伦散文诗

莎乐美对一位女友唱的歌

他像阳光下闪光的白杨,

像孤独群山中的一泊湖水,

在阳光下闪着波光;

又如山巅的白雪,

在阳光下如此洁白晶亮。

嗅,他和这一切相像。

我爱上了他。

但我害怕见他的容貌,

我的双腿载不动我爱情的重负,

我不能用双臂拥抱他的腿脚。

我想对他诉说:

"我在一时冲动下杀害了你的朋友,

你是否会宽恕我的罪过?

你是否会怀着怜悯,

从我愚妄之举中解脱我的青春,

让她藉你的光明前行?"

我知道他会原谅我的舞蹈,

因这舞蹈他朋友掉了圣洁的头颅;

我知道他会把我视为听众,

倾听他的施教与布道;

因为没有他无法跨越的饥饿之谷,

也没有他不能穿行的干涸之漠。嗅,他有如挺拔的杨树。有如山中的湖泊,有如黎巴嫩的积雪,我愿用他的衣格清凉我的热唇。然而他离我遥远,我已经羞愧难当。每当我意欲前往寻他,母亲就要把我拽回。他每次路过,我便渴念起他的英姿,但母亲会轻蔑地皱起眉头,匆匆地把我从窗口拉回,让我回到自己的闺房。她还要亮着嗓门大叫:"他不就是沙漠飞来的又一只蝗虫吗?""他不就是一个嘲笑者,一个叛徒,一个犯上作乱的煽动者,意在夺取我们的权杖和桂冠?不正是他唆使可咒之邦的狐狸与胡狼,在我们宫殿里爆叫,又抢坐我们的宝座?从今后躲起你的面孔,直到有一天他脑袋落下,却不是落在你的盘中。"我母亲说了这些话语,我心里却没记住她的片言。我暗暗地爱上了他,

我的睡梦里燃烧着火焰。

而今他已远去,

我身上有样东西也已远去,

或许那是我的青春,

不愿在此间再作滞留,

因为青春的神灵已遭杀戮。

拉结,一位女使徒

我常常疑惑:耶稣到底是和我们一样有着血肉之躯的人呢,还是大脑中一个无形体的思想,或是莅临人之幻象的一个观念?

我常常感觉,他是在一场比睡眠更深的酣睡中,在一个比所有的黎明更静褴的黎明时,无数的男男女女同时梦见的一个梦幻。

我觉得:我们在相互之间讲述梦境时,就开始把它当成了确有其事的现实;我们在赋予梦境我们幻想的形体,我们期望的声音时,也把梦变成了和我们自己一样的材料。

然而事实上他又并非梦幻。我们认识了他三年,我们在正午的高潮时分睁眼目睹过他。

我们触摸过他的双手,跟随过他辗转各地。我们听过他的演说,见证过他的事迹。你会以为我们只是追寻更高思想的一个思想,或是幻梦之域中的一个幻梦吗?

伟大的事迹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总显得格格不久,虽然其本质或许扎根在我们的天性里;这事迹尽管来去匆匆,却会天长日久,世代相传。

拿撒勒人耶稣本身就是大奇迹。这位我们认识其父母兄弟的男子,本人便是行在犹太的一件神迹。是的,所有他自己创造的奇迹若摆在他的足边,连他脚踝的高度都不能到达。

奔流万古的条条江河,也带不走我们对他的怀念。

他是在夜间燃炽的山峦,又是远山闪烁的柔和的光芒;他是空中的一股飓风,又是破晓时雾范中的一句微语。

他是山巅冲下平原的湍流,荡涤着阻挡其道的万物;他又如同孩童的欢笑一般柔顺。

每年我都在等待春天光临这个山谷,等待百合花和仙客来的盛开,但每年我都愁绪满怀;我一直在盼望与春天齐欢共乐,但我总不能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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