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

“昨日睡得可好？”

嘈杂的食堂里，泷月捏着太阳穴小口小口地喝着小米粥，言希见此，将一碗醒酒汤放在桌子上。

“挺好的。”

就是一夜噩梦而已，泷月的脸色到现在都有些惨白，糨糊似的脑子晃了晃，把一碗醒酒汤喝得见底。

“昨夜......”

言希的眼神掠过一众师弟，落在泫熙坐的方向，欲言又止。

“昨夜？”泷月昨日喝得断片，只当是自己醉酒后丑态百出，劳烦言希受苦背上来，“那什么多谢师兄照顾啦，改日有忙，师妹我定鼎力相助。”

言希扯扯唇角，好看的桃花眼里流出些许的惆怅，但只是一瞬便消失，“无事，快吃吧。”

泷月按按眉心，不知为何，总觉得累，难道是昨日饮酒之后，神魂震荡......封印松动了吗？

“师妹？师妹！”

泷月神游的思绪被这两声中气十足的叫唤彻底拉了回来，没好气地朝三师兄齐修翻了个不雅的白眼，“喊魂呢？”

齐修“嘿嘿”笑了两声，凑过来小声道，“不是再过几天，师妹就要和师尊下山去巫溪城寻访凌兮真人，师兄想......”

泷月哪里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当即戳穿，“想都不要想，师兄。”

“嘿嘿，师兄还没说是什么呢......”齐修挠挠头，傻笑起来。

“师妹一定会给各位师兄带礼物的。”泷月眨眨眼睛，“肯定让师兄们，永生难忘。”

言希无奈地笑着摇头，其余师兄也一副消受不起的样子，谁知道这个小魔女会给他们送什么要命的礼物。

泷月嘻嘻而笑，却觉手腕处一疼，一股心慌的感觉涌上来，她捏捏眉心，晃晃脑袋。手腕处的烙印纹丝不动，难道是她酒喝多，产生了幻觉？

【系统：重要节点出现，宿主注意准备。】

“听说，你还破例收了个女弟子？”颜如清单手撑着额角，一脸笑意，“不是说，不收的吗？”

泫熙冷冽的目光从竹简上狠狠刺向他，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你很闲？”

“当然不是。”颜如清一本正经地言之凿凿，“我可是以三年挚友的身份来关心你的，你看......”

关不关心什么的，泫熙并没有相信这明显的“瞎话”，看他这个得意洋洋的架势，根本就是来炫耀的。

“笃笃”

门被轻轻叩响，与之同时，泷月恭恭敬敬地示礼，垂头踏入门，“师尊，过几日的拜访，可需弟子去置办些什么？”

这个声音......在泷月第一句“师尊”出口时，颜如清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应，但他刚刚想说话，却想到泷月早已不在，恰似一瓢冷水兜头浇下，苦笑连连。

“一切有我，不必置办。”

泫熙见泷月一直低着头，只当是未有见过颜如清，怕冒犯失了礼数，介绍道，“这位是天尊颜如清。”

“颜如清”三个字砸在耳膜上，震得她有些发懵，泷月抬眸，对上了颜如清探究的眼神，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怎么会这样？没人告诉过我这两条世界线会交汇啊！

泷月硬着头皮，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慌忙低下头，“拜见天尊。”

【系统：宿主，翻车的感觉怎么样？】

泷月暗自把系统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你这不就是把我往绞刑架上推吗！

【系统：欸嘿，宿主自求多福。】

颜如清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喜出望外，更多的是小心翼翼，他试探着开口——

“泷月？”

手腕上的烙印像是被唤醒一般，灼烧得她眉头蹙在一起，几乎是下意识道，“师尊，弟子在。”

颜如清彻底确定了，起身就要去拉泷月，泫熙眉尖一紧，心内有了个猜测，“你认得？”

泷月低垂着头装聋作哑，颜如清倒是痛快得紧，“泫熙，她就是我的小徒弟。”

泫熙的脸都有些青，问，“十一，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泷月咬紧唇瓣，大脑飞速转动，“说来话长，我和天尊确实是师徒......”

【系统：涉及保密协议，警报警报！】

脑海里响起刺耳的长鸣，泷月几乎是下意识地捂住脑袋，头疼欲裂。

“我……我……嘶，头疼……师尊，我头疼……”

泫熙不可置信，起身走到泷月面前，手足无措地问，“可你明明十岁起就在我门下了，根本没有见过他，怎么可能......”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泷月头都要被系统的警报声炸毁，自暴自弃地蹲下来，几乎要哭出来了，“我不能说......不能说......”

这是我和藏朽的交易......

不要再追问了.....

颜如清拍拍挚友的肩，见他着急也没用，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讲明白的，泫熙，不要逼她。”

“我......我。”

泫熙想蹲下去扶起这个濒临崩溃的徒弟，可又不知道怎么说，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

泷月抱膝蹲在地上，好似回到那个飘雪的亭下，泫熙横剑质问她，而她心口不一，无法辩驳。

是不是，她的存在，就是错误？

“好啦，别蹲在地上。”颜如清把泷月扶起来，拍拍小姑娘身上的灰尘，“既然不能说，我们就不问，那么现在就有个问题了。”

泷月脑中的警报散去，整个人还处在懵懵的状态，茫然地看看颜如清，又看看泫熙，“什么问题？”

“我和泫熙皆为师尊，阿月当如何排序？”泷月挠挠头，脑子总算是有些清楚，试图蒙混过关，“这有什么好分的......多伤和气，是吧。”

“我也以为需要分序。”泫熙丝毫没有原先的与世无争，道，“不若以先来后到的次序，如何？”

“好。”颜如清看向泷月，笑盈盈的，“阿月，你来说，谁先谁后？”

泷月结结巴巴起来，先是瞟了眼颜如清，又是看了眼泫熙，有些为难，虽然如清师尊人真的很好，但......

“是......是泫熙师尊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