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和锦觅之间的纠葛,很快便传到天后的耳中。
她凭生最恨狐媚女子,又对先花神怀恨在心,故此从一开始就不大看得上锦觅。
若是她肯乖乖嫁给润玉也就罢了,可如今却叫她知道,锦觅蓄意勾引旭凤,这还了得?
天后气结,叫来旭凤旁敲侧击,原想着打消他的念头。
谁知旭凤竟然情根深种,口口声声说他非锦觅不可,求母后成全。
旭凤言辞恳切,自以为能打动天后。殊不知他越是这样,天后便越发憎恨锦觅,等他把与锦觅相处的过往全部交代出来,天后已经在心里给锦觅贴上了不知廉耻的便签,欲除之而后快。
而锦觅之所以还能保全性命,无非是天后忌惮水神,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她心眼小,认定了的事情,一刻也推脱不得。为怕夜长梦多,她择日便亲自登门拜访水神,想从他这里着手,最好是让锦觅早日同润玉成婚,好让旭凤彻底死心。
她来的巧,水神刚刚结束闭关,风神给他准备了丰盛的饭食,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对饮。
“师兄,你真的没事吗?”
水神这次闭关,取出了自己半身修为,为锦觅打造了一把防身的冰刃。
据他自己说,都这把年纪了,灵力留着也没有用,他亏欠锦觅和梓芬的太多,做这些不算什么。
可到底是夫妻,风神担心他,喋喋不休地问道,“那里不对劲一定要告诉我,师兄…”
“好…”水神微笑着答应,深处手牵着风神,对她说道,“临秀,终是我负了你。”
“哪里的话!”
风神与水神师出同门,对他不仅有夫妻之情,更有兄妹之谊。
对于锦觅,她也是真心喜爱,因此笑道,“没关系,以后你来保护锦觅,我来保护你,咱们一家人啊,团团圆圆的!”
“水神真是好福气啊!”
风神这厢话语刚落,便听得门外传来尖利的笑声,天后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毫不见外地说,“风神如此善解人意,对情敌的女儿如此大度,我自愧不如啊!”
“你来做什么?”见到簌离,水神面色不善,将冰刃收起来,冷冷地说,“我府中地方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天后请便吧。”
“水神莫急,今日我来,是有事要同你商议。”
天后不为所动,仍自顾坐在水神和风神中间,仰头说道,“水神爱女心切,一定不忍她承受相思之苦,我今日来,就是代表天帝,想尽早将她与夜神的婚事落定,这样…”
“天后慎言!”水神打断,“夜神如今正在孝期,怎可能与锦觅成亲,莫非你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吗?”
“呵呵,水神严重了!”天后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说,笑着道,“润玉乃我天界长子,尊我一句母妃,便是与那簌离恩断义绝了,又谈何守孝?”
“荒唐!”
水神拍案,不满天后这番厚脸皮的说辞,斥道,“我和你话不投机,天后还是请便吧!”
“洛霖,我今日好生同你说,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水神看过来,天后冷哼一声,“你成日里自诩清高,却不知你的女儿在外勾三搭四,丝毫不顾忌男女大防,颇有其母当年的风范呢!”
“你!”
“天后,你在胡说什么?”
天后侮辱锦觅,风神看不下去,出言制止她,“你身为天后,不知体恤小辈,反倒是听信谗言随意诋毁,这是你该有的礼貌嘛?”
“我师兄今日身体不适,请你走吧!”
风神说完,做出请的姿态,转身欲扶水神离开。
他们夫妻师出名门,都是坦荡的君子,没有料到天后会在背后突然偷袭,直至一捧琉璃净火穿透洛霖的肚皮,他痛苦地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风神才惊叫起来,转身去抵挡。
可她又哪里是天后的对手呢?
天后也吃了一惊。
她吃了闭门羹,心里不痛快,原想着教训水神出出饿气,他法力高深,照理来说应该可以应对。
却不知为何,水神对她的琉璃净火竟毫无察觉,任凭那火光将他灼烧成灰。
天后心慌,冷静下来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纠缠的风神也一并打死了事。
他们的尸骨不久就化为齑粉,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锦觅就在那夜回到天宫。风神府里还残留着饭菜的香气,奇怪的是,桌前摆了三条凳子,却不见水神和风神的影子。
锦觅对着殿内呼唤,“爹爹,临秀姨,我回来了!”
没有答应。
“咦,怎么回事呢?”锦觅心下生疑,水神向来深居简出,往常这个时辰,他都习惯和风神在院中对弈,从来不会出门去的呀!
而且这桌上的菜…锦觅走近了才发现,都已经是残羹冷炙了,说明水神他们离开有一会儿。
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让他们饭都没吃完就离开了。
还有多余的那条板凳,又是为何人准备的呢?
锦觅等不到水神回来,半夜跑到栖梧宫敲门,哭着去见旭凤。
旭凤一颗心都牵在锦觅身上,见她哭了,心疼不已,赶忙问道,“锦觅,怎么了?”
“呜呜呜…凤凰,我找不到爹爹和临秀姨了!”
“怎么回事?”旭凤闻言,松了一口气,以为问题不大。
水神办事稳妥,许是有事出去了,便安慰锦觅,“别着急,等明日一早,我帮你出去寻他们。”
锦觅哼哼唧唧,被旭凤带回房内,一把按在床上。
“好了,先休息一会儿。”
美人泪,催心肠。旭凤只觉心都快被她哭化了,温柔地替她擦干眼泪,哄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你只需好好照顾自己。”
“嗯,凤凰,谢谢你!”
锦觅哭累了,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旭凤守在床边,静静看着她甜美的睡颜,一坐就是整夜。
第二天,旭凤派出去的人来报,只说水神夫妻从昨日起就没有出过风神府,谁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这就奇了。
旭凤带兵去查,在府中前院发现遗落的一枚冰刃,将它收起来交给锦觅。
“这是什么?”锦觅捧着冰刃,只觉小巧玲珑,甚是有趣。
“这是上好的兵器,我猜,应该是水神仙上送给你的。”
“哦?”锦觅疑惑,“那他为何不等我回来,凤凰,你找到我爹爹了吗?”
“还没有…”旭凤歉疚地看着锦觅,心里有些想法,不敢明白告诉她。
白天他去风神府,一进门就感受到强烈的煞气,可细看之下,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唯有一块青石砖上,留有烧焦的痕迹,他就是在那里找到冰刃的。
旭凤带兵打仗经验丰富,凭着敏锐的直觉,预感到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水神与风神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眼下还只是怀疑,旭凤不敢声张,怕吓到锦觅,更怕打草惊蛇,只能暂且按下不表。
见锦觅闷闷不乐,旭凤想办法逗她开心,提出带她出去走走,“你爱玩,总憋在屋里也不成样子,不如出去散散心。”
锦觅左右无事可做,也就答应下来,“好。”
两人漫步在瑶池边,看中锦鲤游来游去,锦觅玩心大起,提出要喂鱼,坐在池边笑得分外欢喜。
旭凤爱极了锦觅,坐在她旁边,看女孩娇俏可人的垂下头,小巧的嘴巴嘟起来,逗弄池中鲤鱼,模样煞是可爱。
他忍不住唤她,“觅儿…”
“嗯?”锦觅偏头看他,眼中如有星光点点,旭凤情难自制,单手捧着锦觅后脑,将她压向自己。
下一刻,两唇相触,再无话说。
如此良辰美景,两情相悦的有情人,忘情地拥吻在一起,殊不知已被有心人窥探到,当做把柄秘密传达给天后。
“什么!”天后因为水神之死,打定主意要低调几天,却不想锦觅突然出现,又与旭凤厮混在一起。
她厉声问道,“你亲眼看见,她住在栖梧宫了?”
“是,天后。”密探如实回复,连带将瑶池所见一并传达,天后怒意更甚,低声说道,“锦觅,如此可就怪不得我了!”
天后蓄意要杀锦觅,吩咐密探假传旭凤的意思,约锦觅天黑时至天河见面。
之所以选在天河,是因为天河位置偏僻,鲜少有仙人路过。
且那里风景优美,星河灿烂尽收眼底,约在那里,也不会招致锦觅怀疑。
夜阑人静时,天后还未动身,不想天帝突然造访,延缓了她的计划。
而那厢,锦觅已经到达,老远便见一白衣仙人飘然负手而立,锦觅心中欢喜,一路小跑过去,“小鱼小倌,好久不见呀!”
润玉转身,就见锦觅明媚的笑脸,客气地回应道,“是啊,锦觅仙子好久不见。”
“嘿嘿,”锦觅笑着,见他面上落寞,不由得想到,“小鱼仙倌,你可是在思念我姐姐吗?”
润玉没有答话,锦觅自顾说道,“这不是巧了吗,她也在花界思念你呢,你为何不把她接到天上来呢?”
“哦…”润玉沉吟,随口打发道,“璇玑宫清寒,我怕芊芊烦闷,故此…”
“你骗人!”锦觅不吃这套,“璇玑宫哪儿清寒了?比我们在花界的草屋华丽多了呀!我看呀,你多半是见异思迁,故意想冷落我姐姐吧!”
“怎会!”锦觅信口一说,润玉却急了,“莫非芊芊是这样想我的?”
“我姐姐才不会,她可善良了,才容易被欺骗,我须得好好替她把关。”
既然不是芊芊的意思,润玉便也不在乎,打算离开这里,“此处风大,锦觅仙子赏一会儿便早些回去吧!”
“诶,等等!”
锦觅小跑追上去,拉住润玉的衣衫,“小鱼仙倌,今日你可有见过我水神爹爹吗?”
“水神?”润玉皱眉,自打上次水神救他与水火,他病好以后亲自去拜访感谢过,之后就一直未见了。
他据实回答,“并未。”
见锦觅恹恹地垂下头,润玉问道,“怎么了?”
“我爹爹好像不见了…”锦觅抿唇,苦恼地说,“凤凰让我别担心,可我怎么能不担心嘛?爹爹从来不会这样的啊…”
她抬头,眼含热泪,“小鱼仙倌,你说他会不会有事啊?”
“这…”事关水神,润玉责无旁贷,凝神思索道,“如此…莫非…”
“小心!”
从润玉的角度,余光觑到茂竹之后有个黑色身影一闪而过,紧接着灭灵箭穿透而来,直冲锦觅后背。
危机时刻,润玉抱着锦觅侧身闪过,不敢逗留,迅速回到璇玑宫内。
“呼…”甫一落地,锦觅惊魂未定,拍着胸脯问润玉,“小鱼小倌,你干嘛突然跑啊?”
“锦觅,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灭灵箭,这天界除了天后,还有谁有呢?
天后为何要对锦觅痛下杀手,还有水神失踪一事,难道也与天后有关吗?
无论如何,锦觅现下很不安全,润玉严肃地叮嘱她,“锦觅仙子,这几日千万不可乱跑,我现在送你去见旭凤。”
栖梧宫内,锦觅坐在软榻上,听润玉和旭凤剖析灭灵箭的来路,突然大哭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天后,是她杀了我爹爹和临秀姨!”
“觅儿慎言!”旭凤起身拦住她,虽然眼下种种证据都指向天后,可那毕竟起他的母亲,旭凤不敢相信,劝慰锦觅,“你且再等几日,我……”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锦觅突然大力推他,转而向门外跑去,“我早该知道的,天后狠毒,先杀了小鱼小倌的娘亲,现在又害我爹爹性命,我要去找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