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有暖阳的冬日。
天气很好很好,阿娘似乎也在恢复。她不像往日般昏睡在床上,而是坐起来了,精神看着也不错。
“阿娘,等你身子完全好了,梨花也就开了,到时候我们一起酿梨花酒好不好?”
“好啊。”阿娘慈爱的摸了摸我的头,道:“我跟我的一位故人,在长安街南边的梨花树下放了一瓶梨花酒,如今这么多年过了,那酒该是变得香气四溢了罢。小沅儿若是有时间,就把它挖出来吧,不然好酒埋在地下不见天日,岂不是明珠蒙尘。”
阿娘,那位故人是赵沅吗?我凝视着她,在心底发出这个疑问。
阿娘说完这句话,便靠在我的肩上,不在说话。
良久,她低低的说了声:“阿沅,窗外的梨花开了,你该娶我啦。”
“阿娘?”我有些疑惑的叫道。
可她没有在说话了,而是靠在我的肩上沉沉的睡过去了,脸上还带着微笑。
我一瞬间有些惊慌,不管会不会吵醒阿娘了,大声叫道:“阿娘?阿娘?醒醒,醒醒!阿娘!”
可阿娘她不理我了,她依旧沉睡着。
“阿离!”爹爹听到了我的喊声赶忙跑了进来,抱住了阿娘,也大声喊道:“阿离?你醒醒,别睡了,阿离!苏离,醒醒!”
阿娘没有醒过来。
爹爹颤颤巍巍的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阿离,别吓我,阿离……我放你走,你别吓我……阿离……”爹爹呢喃着。
可我的阿娘醒不过来了。
她终究还是没能见到今年的梨花。
爹爹在那天后再也没有说出过话,他死死的抱着阿娘不松手,最后我们迫不得已把他们两个分开的时候,他发出了一声吼叫。那是一种悲痛至极的声音,闻者痛心。
我看着跪在阿娘灵堂里一夜白头的男人,觉得可恨,可怜,又可悲。
他为了一人害了多人无辜的人,确从未得到过她的一丝真心,连她死前都不曾看过,提过他一下,连死前惦念的都是那个叫赵沅的男人。
害人又害己,何其可悲啊。
爹爹向皇上告病还乡,皇帝欲想挽留,看到他的满头白发终是叹了口气,允了。
皇帝是否知道,当年状元郎事件有所隐情呢?许是知道的。
但是南家掌管盐道多年,已经引起皇帝忌惮,有个好机会能除掉他们,还能补偿自己侄子,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那状元郎倒是可惜了,但是他娶了南家女那就是南家人,而且以他的才智还能使南家更上一层楼,倒不如除之。
皇家心冷啊。
爹爹在辞官之前为我请旨了一门亲事,是今年进士的状元郎。
虽然我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但他养了我十几年,到底还是宠我的。
向皇帝请旨后还来问我要不要见见我未来相公,如果我不满意,到时候他再请皇上收回成命。
我想了想,到底还是去见见吧,看看对方是怎么样的人,有没有心上人。若是有,我这横插一脚反倒成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