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

“那…那个……”隐清摸了摸鼻子，“我……我不是担心他们为难你……”

白子画抬了抬眼，复又垂下，淡淡道：“师父想多了。”

我当然知道我想多了……

隐清面带微笑地在心里道。

“你还是明天再去吧。”笙箫默心思转了几转，道。

“为什么？”

因为今天后池来不及回来了啊……

笙箫默惆怅地想，面上功夫却拿捏得恰到好处：“这么晚了我可不去，等到了她府上都几时了。”

白子画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几遍，点头道：“也好。”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笙箫默连夜送了消息给后池让她不论如何立刻回来，他知道两个人现在关系已经是如屡薄冰，如果这时让白子画知道她跑去蛮荒，多多少少也要说她几句，以后池牙尖嘴利的性子只怕是要句句往白子画心窝里戳。

不省心啊……

笙箫默第二天抄着手跟在白子画后面的时候，无奈地想到。

又回头看了看舔着脸非要跟来的不成器的俩徒弟和幽若，他不禁深深地扶额叹息。

快来人收走他们吧……

“白子画？你怎么来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笙箫默干巴巴地笑了笑，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预感到他这师兄的神界之游，注定不会是找媳妇这么简单了。

火夕眼冒红心，被笙箫默尴尬地拽到身后陪笑道：“你们聊你们聊。”

白子画揉了揉眉心，转身直视着那个人，金色的阳光下紫衣飘扬，容颜魅惑，身后雄伟的大殿厚重巍峨，高贵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来寻小骨。”

朝圣殿中三三两两出来文臣武将，杀阡陌往旁边让了让，几位长老往这边看了看，上前行礼道：“阁下可是长留上仙？”

白子画刚欲接话，却听杀阡陌淡淡道：“长老们认错人了。”

几人面面相觑，碍于他的威压不敢多问，行礼后便离开。

杀阡陌走下台阶，嗤笑一声：“长留上仙在神界的名声不算好，刚才那几位把后池宝贝的紧，可着实看不上你这么个夫婿。”

白子画冷冷扫他一眼：“找到小骨，我自会离开。”

“她不在神界，你可以走了。”杀阡陌淡淡道。

白子画抿了抿唇，笙箫默在一旁牙痛似的捂着脸道：“那个……师兄，后池她应该是出去了，你知道她总是喜欢到处乱跑的，我们去她府上等她吧。”

杀阡陌垂眼看着他，不理会笙箫默和稀泥的话：“白子画你应该知道，后池从小是由我带大，她视我为兄长也好，父亲也罢，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一个白子画可以比得上的，我知道她会原谅你，但是……”

他笑了一声，“这世上也没那么好的事，除了她，不会再有任何人会原谅你二百年前所作所为。”

白子画指尖轻轻一颤，他知道他的话的含义，她有亲人有朋友，而他，除了她什么也没有了……

不会再有人能原谅他了……

“喂！你们吵完了吗？！”

远处有人策马而来，幽若惊喜地大叫：“师父！”

后池在幽若面前漂亮的勒住马，翻身跃下，一身利落的武士服，外罩连帽披风，玄底金纹，发丝高高束起，金凤发簪隐于青丝，英姿飒爽。

她随手将马鞭一甩，上前挽住白子画的手臂，朗声笑道：“总共就那么点事，每次见面翻来覆去的吵，我听都听烦了。”

杀阡陌眉梢一挑：“和好了？”

后池嗤笑：“我们什么时候吵架了！”

杀阡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笑：“那便好。”

后池扯下腰间的令牌扔给幽若：“你们随便去玩吧，若有人拦你，就把这个给他看。”

说罢便直接拉着白子画离开，笙箫默看着两人的身影摸了摸下巴，脸色有些奇怪。

进了玄华殿，后池松开白子画的手，屏退左右，道：“这是我自己的殿宇，没有其他人，我们说话也能方便一些。”

白子画无心观看周边美轮美奂的风景，看着她轻声开口：“小骨……”

“嘘……”后池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制止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些话，你不该对我说。”

白子画一愣，奇怪道：“什么？”

后池一笑：“我去向子归要了归仙丹，也想起了二百年前的一切，但是……”她顿了顿，叹道，“这一切……于我而言真的是，没有任何感觉，就像是……我只是一个旁观者，这些事，根本不是我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