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

围在建木下的神族渐渐散开，萧隐好整以暇地摇着扇子站在路边，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温润笑意，看着后池随画柝走近，笑眯眯地把脸贴上去：“初次交手，小神君可有被吓到？”

后池一边略显嫌弃地推开萧隐放大的脸，一边施施然站好，挑眉道：“自然是吓到了的，异朽阁主有没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可以补偿我的？”

他们这边聊的轻松，却没有注意有一人紫衣玉带，越过人群朝他们匆匆而来。

这不是其他人，正是此次受祖神之邀而出现在神界的狐皇笙箫默。

他在他们面前站定，面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双眸震惊地滑过画柝与萧隐，声线微微颤抖。

“神农…殿下…但究竟，你们两个谁才是？！”

紫凰听到他的提问，心中暗喜，面上却仍是戚戚的神色。

后池不屑嗤声：“你觉得呢？”

还是这样，连一句解释都不屑于给。

耳畔一声低叹，他离她那样近，笑语温润：“我觉得有可能。”

后池淡淡地与他拉开距离，语声中含了连自己都不曾注意的微怒：“你今日是未睡醒么？”

忽然对上他的眸子，咫尺间刻骨铭心的眼睛，冷隽，清净，如水如墨，如静夜深沉，月满天。

心头微微一动，后池移开眼，转身向远处走去。

见后池离开，紫凰有些得逞地暗笑，抬头却看遇上画柝冰冷厌恶的眸光，如同裂冰，凉透心魂。

“尊、尊上……”寒意自背心陡然而上，掌心一片冷汗涔涔。

画柝冷冷拂袖，半分不见刚才面对后池的温和：“本尊念在是由于神界私心，导致你滞留人界数十万年不得回族，好心助你破除封印，你既已无事，便速回凤族，休要再无事生非！”

紫凰望着他追随后池离去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般可笑，刚才…刚才她有句话还是说对了吧，他心里确实只有她一个，从不曾为他人留半分立足之地。

净水湖边烟波浩渺，后池靠坐在湖边嶙峋的怪石上，眸中喜怒难辨，淡雾中黛眉笼烟，似见清光潋潋，画柝自身后拥她入怀，指尖拈起几缕垂落在水中的青丝，轻轻缠上手指，他低笑：“吃醋了？”

后池抬眸向他看来，便一停，那湖光般的眉色一漾，盈盈晕开涟漪，声音却仍是淡冷：“她配么？”

画柝只是一笑，虽然这丫头嘴硬，但她的确是吃醋了呢。

后池看着波光荡漾的湖面，眸色深处的淡漠还未退下，素手支颐，淡淡开口：“她说的也不尽然无理，父神若是有心，用这种方法留你，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想到哪去了？”画柝失笑，“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是擎天之女的身份才喜欢你的么？”

“不可以么？”后池笑中带着淡淡的自嘲，“换句话说，我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你…还会爱上我么？”

“我会！”画柝蹙眉，毫不犹豫地答道。

后池微微愣怔，随即一笑：“不可能的，父神还有长老阁的长老，他们不会允许你娶一个毫无根基的普通人……”

画柝打断她，语声中也含了淡淡的不悦：“你不要拿那些人做借口，我问你，如果我是个凡人，你还会选择和我在一起么？”

他眉眼严肃，像是面对一场没有把握的战争，肃穆的近乎严谨。

后池依然是带着些许嘲讽的笑容，她低叹一声，似是疲惫地瞌上眼：“柝，别傻了好么，没有物质背景基础的爱情只会是一盘散沙，用不着风吹，自己就散了。如果你是凡人，我们根本连面都不会见。”

那一次是他们第一次不欢而散，后池苦笑，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的感情居然如此脆弱，只需要别人不经意的一句话，便可以轻易崩溃。

对于爱情，后池太清醒，花千骨太迷茫，到最后，只能都是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