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游（1）

白莲身体无恙后，周允收拾好二人行囊，再禀明了嬷嬷后，便坐上马车出发了。

　　沈家山庄地处远郊，出了虞城，还要路过几个农人的村子，方能到达。

　　马车颠簸，车中也铺了软垫，但绕是不需要活动，坐着也颇为累人。

　　行了两三个时辰，路途已行了大半，周允见白莲在榻上坐卧难安，便道：“姑娘若坐累了，我们便停下歇一歇，既出来便是游玩，也不急着赶路。”

　　“说得也是。”白莲用手捏捏自己酸麻的小腿，“前面可有歇脚的地方？”

　　周允掀开帘子往外探看。

　　眼前是刚收割过的玉米地，秸秆有些还倒在地里。

　　周允往路前方看了眼，道：“前面就有个村子。”

　　……

　　车夫驾着马车来到村头的茶馆前，茶馆是露天的，搭在一棵粗壮的灯笼树下——抬头只见一树的火红。

　　白莲扶着树干走动，缓解酸胀的双腿。

　　周允渴了，问店家要了碗茶喝。

　　车夫薅了把草喂给马吃。

　　“哇——！爹！我错了！”小鬼头的鬼哭狼嚎传到几人的耳内。

　　只见一名大汉揪着一个七八岁男童的衣服，强行往村头这边拖来。男童哭得满脸通红，泪水糊了一脸，他倔强地不肯再往前走一步，双脚死死蹬在地上……但他这个小娃哪里抵得过他爹？于是便硬是被他爹在土路上给拖拽出了一条浅浅长长的沟来。

　　男童哭得可以说撕心裂肺：“我以后不偷懒了，多干活！呜呜！我不走！爹！求你了呜呜呜！”

　　大汉一脸威严地训斥道：“你要想让你娘和家中弟妹活命，便莫再这般！”

　　“呜呜呜！”男童闭着眼睛，哭得打嗝。

　　大汉终是面露不忍，用袖子给男童擦了擦泪水，语气哀伤道：“爹没用，养不起自个儿的家人。如今为了保全下你刚出生的弟弟和妹妹，便只能把你卖了。要怪只怪你没投个好胎，摊上爹这个没用之人……”

　　周允见白莲走近他们，也跟在后面过来了。

　　原以为白莲是想看个热闹，却听白莲恨恨道：“何止没用！简直禽兽不如！”

　　那大汉还容不得别人这么当街羞辱自己，当即恼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未经他人事，勿论他人行！”

　　白莲眼中快速眨了眨眼，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

　　“是了，我过来并不是要同你说那些。你这小儿，卖予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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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继续赶路。

　　和白莲一并坐在马车里，周允实在不解白莲为何买了那小儿，便忍不住开口问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当初被我爹卖给他人时，也是这般大呢……”白莲眼神恍惚，似是回忆到了过去的事。

　　毕竟是伤心事，周允不便再多问，便住了嘴。

　　只是如今白莲还是环采阁的姑娘，那个孩子，也不知到时如何安置……

　　不过，这到底也不是她该想的。

车夫是找得识路的，所以他们并没走什么冤枉路。

但这一路走来，还是花了大概五六个时辰，从日出之时出发，到现今已是午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