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处

一夜好眠。

曼春早早的就醒了过来，往日的时候这个时间也该是起床要去上班了，只是看着还在自己身边的张启山，又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再放纵一些，或许晚一些去上班也没什么，反正她待在76号也没什么正事要去做，都是些随机的任务。

至于张启山，按照他的习惯来说自然也是早就该醒了的，毕竟是军营作息，每天早上的操练还是必须的，只不过他这段时间先是将军中的事物全都处理完了，然后就是急匆匆地赶来了上海，这一路上，他这段时间也是没怎么睡觉。

所以也就导致了，曼春都醒过来了，甚至还在这里拨弄着他纤长得不像是他这样一个看起来冷硬的人可以生出来的样子的眼睫，张启山也依旧在她身边兀自睡的正熟。只不过到底也是个军人，该有的警惕性也是有的，若是在平时，别说是这么近的接触了，但凡是身边多上一个人，也是绝对不会睡得这样熟的。

可是他偏偏就睡着了，甚至于还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曼春怕压醒了他，只是虚虚地覆在他身上，然后仔细端详着他，想起了那天在那个山洞里她看见的场景。

她见到了张启山，或许说，是很久之后的张启山。

那时候的他已经不能称之为青年了，而是一个中年人，因为年轻的时候身体受过不少的伤，所以那时候的他看起来身体也不是很好，独自一人孤身住在长沙。那些陪在他身边的，从一个个的人变成了张家后院的一个个牌子，最后只剩下了副官还跟在他身边。

其实他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不过是四十岁上下的样子，他的脸依旧是俊秀的，可是他的两鬓却已经染上了苍白，而且因为在战场之上受的伤，精神总是不好，看起来病恹恹的样子，只不过还有那么一点精气神撑着。

他身前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背对着他们，只留下一个穿着旗袍的背影。只不过她的身体似乎也不是很好，总是有一只脚不断地扭动，似乎是没办法长时间的站立。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是闯进山洞里的，是汪曼春啊。

谁会认不出来自己呢？早就在看见那个背影的时候，曼春就认出来了，那个人就是自己。或许身形还会有相似，身高胖瘦都有可能重合，可是那些习惯是不会改变的。

直觉告诉自己，站在张启山对面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那个时候十六岁的汪曼春还没见过张启山，她也不知道她离开的时候两个人会相遇，她只是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见到了两个人的未来。

那时候的汪曼春，站在张启山身边的汪曼春，出现在山洞里的汪曼春，看起来也是和他差不多的岁数，想来中间应该是过了很久。曼春一开始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那段回忆很长，长到大多数，都是关于明楼的故事，张启山在其中所占的比例，不过只是一小部分。

可是她走进去的时候，刚好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他门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张启山的精神很不好，而是看向汪曼春的眼神却是满满的温柔，让十六岁的曼春，第一眼，就在想，他一定很喜欢他对面的那个人。

所以才会在看向她的时候，满眼都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