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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荒唐

月同坐,影同嬉

“姑娘,离姐要举办一场花魁大赛,点名要你参加呢。”浸月一边给青鸢梳妆打扮,一边传达秦离的意思。

  “最火的姑娘自然就是花魁了,举办比赛岂不是多此一举吗?”如今青鸢只来了十余日,就已凭借绝美的容貌和琴音将其他姑娘比下去了,此刻突然说要办什么比赛,她不知秦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禁有些警惕起来。

  “咱们烟花醉现在自然是姑娘为花魁啦,离姐要办的是整条娱目街的花魁大赛,每家青楼都可以推选姑娘来参加,最后选出一位。”

  青鸢听罢若有所思了一会,言道:“客人给我们的赏银,离姐从来都不拿,你可知她是如何赚银子的?”

浸月不知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里来的,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每位姑娘都有出场的身价,看哪位姑娘表演,点哪位姑娘相陪,都有不同的定价,这些银子自然是给离姐的,再有就是,每位姑娘赎身的价格也是离姐定的,都是不一样的。”

  听到此处,青鸢心里了然,想到秦离之前跟她说的三个月不能给她赚银子就会再次被卖掉,这花魁大赛必然也是秦离为了捞银子搞的噱头,如今自己风头正盛,最后的结果多半是秦离名利双收,青鸢在心里暗道:这个人当真是个头脑精明、精于算计的生意人。

  “既然是离姐的主意,我自会参加,请她放心。”青鸢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浸月忙去开门,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浸月便转身回来了,抱怨道:“刚来人告诉咱们,定北王爷今晚有事不过来了,咱们白白打扮了这么久。”

  “无妨,着人去通知许公子,想听曲子还是吟诗作对都可以,我今晚的时间空出来了。”青鸢波澜不惊的吩咐道。

  待浸月出去之后,青鸢望向铜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一瞬间竟觉得如此陌生,过去的十多年,她都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女孩而已,只想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如今再想起过往,已是恍如隔世了。

  “姑娘,那个许公子一听说你今晚能见他,放下手上的酒杯就去花园候着了,他说今晚月色正好,想跟你一起赏月。”

浸月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知道了,我这就过去。”青鸢心里觉得好笑,来的这些日子,除了今夜爽约的定北王爷,其余的都是些附庸风雅的纨绔子弟,说什么赏月,殊不知只会平白辜负了这好月色罢了。

  错落有致而又清幽的花园彰显着主人的格调,花园的湖心亭中,两名男子正借着月色对酌,一个站在亭边倚栏望月,一个面色从容的坐在桌边正自斟自饮。

  “文轩,你说请我喝酒,酒楼不去,非让我到你家来,没人伺候也就罢了,还就这样把本王晾在一边,你都盯着月亮看了一刻钟了,你说的事,该不会是你爱上嫦娥了吧?这我可帮不上忙。”沈敬渊拿着酒杯,一边调侃着,一边一饮而尽。

  顾文轩破天荒的没理沈敬渊的玩笑话,而是认真的吐露了自己的心事:“王爷,你说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子动心,是不是很荒唐,准确的说,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而已。”

不似沈敬渊拿着小酒杯在自斟自饮,顾文轩手里拿着的是个酒坛,说完就惆怅的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沈敬渊闻言一怔,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随即摇头笑道:“这世间情爱之事,本就荒唐,人活一世,唯有事事追求无悔无憾,才算没白来人世走这一遭,情之一事,更当如此。”

  顾文轩一直羡慕沈敬渊活得潇洒通透,所以有了感情上的问题,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问问沈敬渊的想法,尽管已过而立之年的沈敬渊至今未娶,但顾文轩觉得身边的朋友,只有他能解答自己的疑惑。

  “我连话也没跟她说上一句,茫茫人海,去哪寻她。”说着,顾文轩又苦闷的喝了一口酒,“这几天我睡不着的时候常常想,她会不会只是一个虚幻的存在,就如同这水中月一般。”

  “你总不至于是遇到了什么山野精怪吧。让你一见动心夜不能寐的女子,必然有些特别之处,你说说看,本王见多识广,没准能帮上你。”

听沈敬渊一本正经的说自己见多识广,顾文轩笑道:“王爷在别的事情上本领可能有限,在结识姑娘这方面,可是无人能及。”

  沈敬渊闻言佯怒道:“好啊,本王今天放着青鸢姑娘不去见,在这陪你吹冷风,你居然拿本王消遣,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别,是我失言,失言,王爷风度翩翩,见多识广,我望尘莫及,这样可以吧。”顾文轩配合他玩笑着,“你平时不都是跟红药姑娘喝酒聊天么,这青鸢姑娘又是谁?”

  “青鸢你都不知道,最近火遍京城的琴妓,提到红药,她的花魁地位已经不保咯。”沈敬渊的语气中难掩惋惜之情。

  顾文轩平日里只对武学兵法感兴趣,对风月之事并不上心,这次街上的邂逅,也算是开了大将军的情之一窍了。

  眼看着沈敬渊长吁短叹的对红药表示惋惜,话题也越扯越远了,顾文轩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幽幽道:“我要是像阿空一样丹青妙笔就好了,把她的容貌画下来,找到她的机率还大一些。”

  闻言,沈敬渊想到一个主意:“楚翰林当年一副出征图艳惊四座,把你带兵出征的场景画的惟妙惟肖,本王可是记忆犹新,你不妨去跟他说说,让他按照你说的画出女子的样子。哎,画完可要让我瞧瞧,是什么样的美人,把我们平时无心风月的大将军迷成这样。”

  顾文轩思索了一下,说道:“是个主意,我明天正好要去看阿空,他的旧疾又犯了,这几天都不能去上朝。”

  “既然如此,问题也算解决了,这夜凉如水,饶是你身强体壮也不能在这吹冷风了,我这个老人家更不能在这里陪你了,别因为你得个相思病,连累我不能去风流快活。”

  听到沈敬渊一贯玩世不恭的口气,顾文轩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这我可承担不起,那咱们饮尽这些酒就散了吧,要是我当真能寻到她,再请王爷喝酒。”

  “那就是喜酒了吧,哈哈,我等着。”

  翌日,顾文轩退朝之后就直接去了楚家,随便问了个下人,得知楚寂空正在书房。

  书房里,楚寂空站在桌边全神贯注的写着些什么,白皙瘦弱的手此刻却显得苍劲有力,写完最后一个字,他狭长的丹凤眼闪过一丝喜悦。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满意的抬起头,却撞上了顾文轩若有所思的目光,

  顾文轩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意出入他书房的人,从小如此,是以顾文轩在这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只是没想到他已经进来半天了,楚寂空却没感觉到。此时楚寂空的笑容僵在嘴边,慌忙的想去收起自己写的字。

  “阿空,我都看到了,其实,我那天就猜到了。”

  “猜到什么?”听到顾文轩这句话,从来最会隐藏情绪的楚寂空从表情到语气一片慌乱,顾文轩看在眼里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是看着桌上的字还有些疑问。

  “我那天送你回来之后,你跟悦然见面了?”楚寂空还兀自沉浸在刚刚的惊恐之中,听到顾文轩提起李悦然,才回过神来,答道:“你怎么知道?雨停了之后她来给我送了点药,说是相爷带回来的,对我的病有好处。”

  顾文轩没有回答,而是念出了楚寂空放在桌子上的字:“‘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这应该是女子写给男子的吧,你用这句诗表达自己的感情,有些不合适吧。”

  楚寂空像是认命了一般,收起了惊骇的表情,答道:“任谁见到心上人都是这种心情,又分什么男子女子。”

  顾文轩一直对诗词歌赋毫无兴趣,他以为这是他不懂得的文人情怀,继续自己的猜测:“既然你跟悦然两情相悦,我也为你们高兴,你大可放心,我爹和相爷那边我会去说,不会让他们乱点鸳鸯谱的,你别再因为这件事难过了,白作践坏了身体。”

  一句话让刚刚平静下来的楚寂空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愣愣的回不过神,一时间心乱如麻。

顾文轩见他不说话,只当他默认,自顾自的说出自己认定的“证据”:“那天就觉得你不对劲,自己跑出去发呆,下雨也不知道躲,是因为听说了我和悦然的亲事伤心吧?而且这些年,悦然对你病可是比谁都要上心,跑你府上次数,数都数不过来的。”

  楚寂空拼命抑制住自己的酸楚,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笑不出来,“我跟你一样,一直把悦然当成妹妹,你误会了,我那天真的只是因为不想听父亲催我成亲,才出去躲清静的。这句诗也只是写着玩而已,在家养病这几天,刚好又翻了翻诗经。”

  以为证据确凿的顾文轩没想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有些不好意思,想想也是,他们三人是一起长大的交情,如果他们果真两情相悦,他怎会一点也不知情。

不过他起疑心那天回忆起了三人之间的点滴,他觉得李悦然对楚寂空,绝不仅仅是兄妹之情、朋友之谊那么简单,但他怕这又是自己的误解,便没把猜想说出口。

  “是我多心了,瞧我只顾着瞎说,差点忘了,今天一是来瞧瞧你的病,二是有件事有求于你,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说我有一个喜欢的女子,她......”顾文轩刚刚说到正题就被楚寂空打断了。

  “阿轩,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肯定有事,但我旧疾发作,现在又到该吃药休息的时间了,你明天再过来,如何?”情绪大起大落,着实让楚寂空有些吃不消,只得温柔的下起了逐客令。

  楚寂空这几句话说的有理有据,滴水不漏,饶是顾文轩第一次被拒,也说不出什么来,况且他也是真的担心楚寂空的身体,只好先告辞了。

  把顾文轩送出书房,看着他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转身回屋关上门,楚寂空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倚门瘫坐在地上,接着就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咳嗽,感觉到喉中一丝腥甜,剧烈的咳嗽让他一阵眩晕,血液也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楚寂空疲惫的用手背抹去了血迹,鲜红的血沾染在白皙的手背上,更是触目惊心。

  慢慢平复了喘息的楚寂空,此刻本是狼狈不堪,可他却在微笑,笑容里是一片化不开的温柔,只听他用自己一贯轻轻地声音喃喃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贪心,只要以后的时光,都能陪在你身边,也就足够了。”

  这世间情爱之事,本就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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