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这要“同流合污”了？

慕容瑾萱歇息两日后，在金陵一处河岸边，赁了一间两进的宅子，又雇了两个哑仆。毕竟她现在做的事情，雇些哑仆反而方便。

其中一个哑仆来的时候，看到慕容瑾萱的“长随”身上挎着刀，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慕容瑾萱坐在屋子的正堂里，又开始发起了愁——这处饮食，她不是很习惯。只得再让锦衣卫去找一个会做奉天菜系的厨子来。

这个扮作长随的锦衣卫名唤沈勤之。人如其名，十分的勤快。

包括打慕容瑾萱的小报告。

慕容瑾萱总能看到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在桌边写着什么东西，然后等墨干了，又逐一叠好，放入封筒之中。

慕容瑾萱猜，那个封筒必然是给钟离珏的，上面有一些别致的小签子。笺纸也是慕容瑾萱从前没有见过的。

晚上这一顿吃的还算舒心，因而慕容瑾萱早早歇了。想到次日要去户部报道，她内心其实有些激动和紧张。

太祖皇帝定都金陵，而后才迁都奉天。因而南直隶与北直隶，各有一套六部官职，只不过南直隶的六部尚书无甚实权，空有个官衔品阶。南直隶的官员，多半是贬谪或养老，又或是皇室宗亲。

次日鸡鸣时分，慕容瑾萱就已洗漱完毕。

她抖开了绯红的三品官袍，心情略有一些激动。换好后，对镜自赏了好一阵，才施施然出了门，乘上一顶青幔小官轿，往户部衙门缓缓而去。

慕容瑾萱稍稍整冠，迈过门公堂门槛儿，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官脸。

奉天的大翰林来了。她原本估着，会有一些官员来奉承的巴结她，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整个户部衙门安静如斯。

慕容瑾萱疑惑的往前走去，点卯上衙的时辰分明早已到了。按照京城的规矩，这会儿，大家都已经到齐了才对。慕容瑾萱狐疑地以余光四下扫看。

终于发现了有两个形容萎靡的司务，在公堂下面的桌案边坐着。

慕容瑾萱刻意清了清嗓，这两个九品小司务顺势回过头来，见着慕容瑾萱俱是一愕，盯着她上下扫看了半晌，最后视线落到慕容瑾萱的脸上。两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那表情有些下流，慕容瑾萱被他们盯得浑身不自在。

继而有一个相对机灵的司务起身，朝慕容瑾萱拱手，堆起一个奉承的笑脸：

“想必这是奉天的慕容翰林！失迎！失迎！大人您真是风姿卓群，咱们还以为这是哪路神仙降临了！”

另一个也赶紧起身拍马屁。

这司务约也就三十出头，但他一靠近过来，元铭便闻见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直到慕容瑾萱稍稍斜眼一瞥，方发觉他们坐的桌案上，搁着长长的水烟斗儿，此刻里头还冒着烟雾气。

慕容瑾萱也就微一蹙眉，即刻舒展开眉眼，改了脸色。她微微仰头，堆出一个傲慢的笑：“不必多礼，本官来拜会部堂大人。劳烦引路。”端出了一副京官儿的清高气，满脸的都写着对金陵衙门的不屑。

这两个司务即刻互相交换眼神，不知在沟通些什么。

接着其中一个司务赔笑道：“大，大人，咱们衙门的规矩，是要到日头落下，才能见到部堂大人的。”

慕容瑾萱心里大吃一惊，合着这衙门是阴间的衙门？白天不上衙，晚上才有人？

不过面上还是要端得一副不屑。慕容瑾萱冷笑一声，“呵，部堂大人好兴致。看来这衙门里，月色甚是可人，因而才要夜里上衙。”

司务又意味深长的笑笑，低声道：“部堂大人不在此处，在画船上。那处景致更好，方便大人……办差。”说着，朝慕容瑾萱挤眉弄眼，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慕容瑾萱心里忖了片刻，这是刚来第一天就要‘同流合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