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等你回来

慕容瑾萱出发这一日，许多人来送她。当然每个人心中都有各自的小九九。

慕容瑾萱先是跟不太相熟的人一一寒暄，又跟同僚你来我往了几句。接着才与“中庸七公子”道了别。

待寒暄完了，慕容瑾萱不禁在心中暗忖，或许以后，就要与他们分道扬镳了。这其中不乏一身“浩然正气”的真君子，也有陷入泥淖的世俗人。

然而身在官场，哪还有独善其身的道理。慕容瑾萱脑中没由来的，又想起钟离珏的那句“世上绝无两全法”来。

一阵嗒嗒的蹄声，慕容瑾萱抬头，发觉钟离炎打马出城来送，不知为何有些姗姗来迟。

见了慕容瑾萱，钟离炎赶紧下马。快步走到慕容瑾萱身边，低声道：“我送送你吧，到城郊关卡，我就回来。”话音未落，就发觉慕容瑾萱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有意无意地往身后的马车瞄了一眼。

钟离炎当下明了，笑道：“逗你的。”又神色有些落拓，缓声道：“你想好了？我当真怕你前半生荣华，后半生潦倒。朝中风云变幻，你比我清楚。”

慕容瑾萱脸上松快的神色下去了，一时间没有回答，像是勾起了什么心事。

钟离炎见她脸色十分不好，不由得又劝慰道：“瑾萱（声音很小），一生很长。你明白你要什么就好。”

慕容瑾萱呆了片刻，突然冲他笑了，“不要喊我瑾萱（声音很小），这余下的日子，比我还长那么一两年。操心我做什么。早些回去吧。”

慕容瑾萱说着，准备回身往马车走去。钟离炎拧着眉头，手握紧了拳头停在原地，忽而扯住她，颤声道：“慕容，我有预感。你这一走，很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

慕容瑾萱停下脚步，缓缓回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会再也见不到？”索性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你在京里不要惹事。”

钟离炎望着她，又以余光扫向她身后的马车，几次欲言又止。钟离炎猛地回神，摸向后腰，取下一把匕首。他单手托着匕首，送到慕容瑾萱面前来：“慕容，给你防身用。”（瑾萱心想：这家伙，以前天天哥哥哥哥的叫，现在直接叫名字了？！）

慕容瑾萱低头看一眼，这鎏银的匕首手柄上，嵌着一块红玛瑙，很有年头，是个慕容瑾萱眼熟的物件。少时钟离炎走哪带哪。于是慕容瑾萱笑笑，柔声道：“你留着吧，这物件太贵重，我何以受得？”

钟离炎垂眸沉默了片刻，没有强求，遂将那把匕首别回了后腰。

“保重。”

慕容瑾萱神色有些担忧，正准备再交代些话，钟离炎却又展颜笑说：“我只是做了个噩梦。早上起来后，仍是恍惚。慕容不必担心了。”

慕容瑾萱将信将疑，还是朝他点了头，才又反身往马车走去。只觉钟离炎今日颇不对劲。慕容瑾萱心中莫名升起一种不安来，不禁回头，望了一眼钟离炎。

钟离炎仍在原处站着，目光幽深地望向她，看不出太多喜怒。东向的夏风拂在他身上，衣料薄顺，衣衫便整体往西偏去，衬出这少年十分精瘦，又很有力量感。他额上束着懒收巾，两鬓却还是有些凌乱。

此刻钟离炎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了白晃晃的牙齿，扬声道：“我等你回来。”

慕容瑾萱终于展颜笑了，调侃道：“等我回来，再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