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馆里,挑灯夜读,漼时宜拿着藏书观阅,但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她想起李玉姝,眸子黯然的放下书,摸了摸手上那人曾经赠予她的玉石手链。
有缘自会相见。
漼时宜永远也忘不了,在那个心碎冰冷的大雪天里,她失去了声音,瞒着娘亲和阿舅,独自一人跑出了漼府,去找阿爹。
她走了很久很久,走到了一处不知名的树林里。
树冠积雪,踏地深深。
她匆匆跑了出来,只穿了件单薄的衣裳,抱着双臂,顶着满天风雪,瑟瑟发抖。
她很想阿爹,很想很想。
年少的她不知道为什么阿爹会抛弃她和娘亲一走了之。
明明他们生活的是那么的幸福快乐。
阿爹说了,他要带她去看灯影戏,还要给她买冰糖葫芦……
阿爹说过,他不会食言的。
她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只想要阿爹回家……
带着这股信念,她咬牙走了很长很久的路,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
雪絮落在她的眉睫,刺骨寒风刮得她的脸蛋如刀割般痛,她勉强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处无人之地。
廖无人烟。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也不知道该往何处走,她只想找到阿爹。
呜……
突然一阵狼嚎声响起,震耳欲聋。
伴随着阵阵奔策的脚印声,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瞳孔一缩,惊恐的跑着。
狼来了……
阿爹还没有找到,她怎么能死在这儿……
她不停地跑着,生怕跑慢一步就会身死消亡。
“啊……”
她被绊倒在地,娇嫩的手被擦破皮肤,渗出血来,在白雪上绽放出点点血色的红梅。
她想要起身逃走,却无力的坐在地上。
伴随着阵阵踏地声越来越近,她害怕的转过身,顿时大惊失色。
眼睛冒着绿光的野狼正一步步朝她而来,狼嘴里的尖牙沾染的液体拉丝,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撕裂入腹,饱餐一顿。
而她就好比那待宰的羔羊,无法反抗自己的命运。
她撑着身子,一步步往后挪……
吼!!
伴随着那狼吼声,她放弃绝望的闭上眼。
我要死了吗?
忽然在那呼啸的风声中,听到了一抹略显沉闷的剑鸣之声。
“锵!”
一抹雪亮凄厉寒光,陡然在眼前出现。
“嗷……”
倏地,一道哀嚎声响起。
漼时宜看向那声音方向,只见那那凶狠的无比的狼已经被斩杀成两半,倒在雪地融化的血泊里。
她心中惊震,在一转眼,就看到了漫天雪花中,朝她一步步走来的女郎。
那女郎一身白衣胜雪,冰肌玉骨,雪肤花貌,雪裹琼苞。
空中片片飞舞晶莹剔透的雪花萦绕着她,竟不沾染半分霜雪,好似天上仙人降临人间。
如冷烟蔽月华,不染尘世雪霜。
“可有事?”女郎的声音如碎玉切雪,清冷淬冰。
漼时宜只是呆呆的看着她,被她的容貌所震慑。
她忽然想起阿爹曾经和她说过的那话本戏文里的仙姿玉色的神仙。
就如同眼前这个女郎一样,气质出尘,美得惊人。
“你是神仙吗?”
小姑娘在雪地上写着。
漼时宜只觉得她很好看,又很厉害,这样神仙般的人物一定是真正的仙人。
不过她却没有听到自己所想的答案。
那女郎忽然一笑,眼中光华流转,顾盼生辉。
“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所谓的神。”
“那些大部分寻求神明庇护的人,在我看来,不是贪生怕死,就是心有恶鬼。”
“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而不是依靠别人,来主宰自己的命运。”
她只记得自己被她的那一番话所震撼,久久不能回神。
但从那次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去求神拜佛。
女郎周身剑意嗡鸣震荡,三尺之处的飞雪尽数化作虚无。
小小的她拉着女郎有些冰冷的手在没有雪花的空地上走着,不时的流露出惊叹的模样。
随着风雪积压的越来越多,路越来越难走。
女郎一挥衣袖,广袖如云,薄如蝉翼飞出一道凌厉骇人的剑气,原本覆盖在四周厚厚的积雪,立时被剑气斩碎,化作一片虚无。
被震惊的她,呆呆的看着女郎白玉无暇的脸,阵阵失神……
这等神仙手段,真的是凡人可以掌控吗?
“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她在雪地上写着,然后期盼的看着女郎。
女郎抬手摸摸她的头,然后拿了一个手链给她。
“有缘自会相见。”
她接过手链,如获珍宝般小心翼翼的护在手心。
漼时宜笑了笑,又在地上写到,“你叫什么?”
她在起身抬眼看她时,却没有了女郎的身影。
耳边只传来一道矜寒清柔的声音。
“李玉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