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顽石与流水

他说，讨厌么？

为何？尚是有些无眉目，至于，又为何追究其缘由呢？钟离并不能回答出什么，只是，他虽见过人间百态，却没有对任何人或物、抑或是神，动心过。

若是有谁对其抱有诸如此的想法吗，只能说，是那个人的不幸了吧。

钟离不会动心，更不会动情。

旅伴，同事，友人，诸如此的联系，却也分明地如同藕丝虚线般，易断而难以巩固，更别提延长。

虽说还是有些长久的交情的，比方说，那个酒鬼、抑或是巴尔等等，却没几个跟他吵过架的，因此，总体来讲，钟离并没有任何此方面的经验。

况且，是那个达达利亚，那个常跟在钟离身后说喜欢的武人，很难相信，会从他口中听到完全相反的言论。

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必然得注重些，至于为何，钟离只能说，他很重视这段关系。

哪怕很短，尽管迟早会断开。

曾在其监护人的要求（大量大量的摩拉）下，作为其管家照看其起居，倒是从未想过，会被黏上。

达达利亚（幼）（两眼放光）“喜欢钟离先生。”

不过，总体来讲，这个孩子，还算是挺讨人喜欢的，可之间，分明也隔了俩年未见，重逢之时，本以为他已经不会抱有此类的情感，却依旧道：

达达利亚“钟离先生，我还是爱着您！”

爱慕，喜欢？这类的情感，对于钟离来说，是一片盲区，一片空白区。

他懂的道理很多，也很多元，却单单不理解人的情感，在此方面，他是块彻彻底底的顽石。

据说，这是人活的久了会得的通病。

温迪“摩拉克斯~这是，石头开花了？”（坏笑）

钟离“那孩子，我逐渐应付不来。”（喝茶）

温迪“这样啊，那你不妨和他试试？看你也不像要拒绝的样子欸~”（靠近）

温迪“正好也顺便体验下，人间的七情六欲？跟你说……”（表情逐渐怪异）

钟离并不是很想听。（喝茶，远离）

温迪的话有些乌烟瘴气了，倒是比较好奇他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钟离“以普遍理论而言，他是个能为了一时的情感而拼命的人，我并不讨厌这一点。”

温迪“可是，他不是从小久就喜欢么？不过也是啊，对于摩拉克斯来说，确实只是‘一时’啊。”

寿命，年乱，天命，磨损。

这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隔阂，在离开前，分明也跟他说过此事。

倒是不像是不信其所云，而即便知道这个隔阂，他也依旧愿意坚守么？

悄无声息地，钟离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

他挺欣赏这种品质。

然而尽管如此，隔阂是不会消失的。

达达利亚（幼） “那钟离先生，我能爱你到生命的尽头吗？”

那个少年，得知此事后，露出的带有一丝丝苦苦的笑容，这句话是请求，又或是，随口一提。

兴许他没有奢望过钟离的回应。

不知为何，钟离虽然并不会因此觉得心疼，但，他承认，他确实不怎么想见到这个人露出如此的神色。

可即便如此，钟离依旧是按照原来的计划，离开了。

达达利亚（声音中带着一丝丝颤抖）“钟离先生，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

记得以往，也听到过类似的。

达达利亚（幼）“钟离先生！我讨厌你！”

钟离“？”

只见那孩子冲了出去，眼角的泪水划过一丝弧线，像他养过的金鱼一般，一头撞向了玻璃壁，疼地泪水溢满了眼眶，却宁死不屈。

钟离不急不躁地跟了上去，蹲下，有些无奈地用手帕擦了擦达达利亚的脸庞。

一张原本还算是可爱的脸，现在哭的跟小花猫一样，把嘴唇都咬破了，他还以为自己忍住了、没有哭。

这幅哭泣的面孔，倒是别有番趣味，但并不会让人想多次看到。

钟离“达达利亚少爷，为何哭呢？”

达达利亚（幼）（吸鼻涕）“别过来…走开！”

看着眼前的大人依旧是那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达达利亚有些不满，他甩开钟离的手帕，别过脸去。

钟离（无奈地叹了口气）“少爷。”

只见那人抓住了达达利亚的俩只小手，力道不会很大，却又恰到好处地让达达利亚没办法挣扎。

孩子又慌又乱，难道这个人受不住他的性子，要打他吗？

达达利亚（幼）（猛地闭眼）“唔。”

只见钟离半跪着，将达达利亚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闭着眼，像一只受抚摸的龙，甘愿屈身于你的座下。

达达利亚（幼）“欸？”

钟离隐隐约约地记得，在异邦的故事中，常闻道，这么做代表忠诚，能让人信服。

可达达利亚还是个孩子，他不懂那么多，只是这种感觉很不错，他很喜欢。

眼帘收尽那张自己捧着的那位管家的脸庞，达达利亚的心颤了一下。

那张脸是很好看的，眼角带有着红色，整个人透露着一种沉稳的气息，带着钟离先生身上特有的气味，通过肢体接触，这种特有的气息仿佛也沾染到了自己身上。

这么一看，给人一种，整个人都是属于他的感觉。

包裹着自己手的那张手很大，硬硬的，却让人安心不少。

钟离“达达利亚少爷，你我既有「契约」之交 —— 那么凡在契约范围内的事，都可同我商量。”

达达利亚（幼）（别过头去）“你……你干什么？！”

达达利亚的耳边，漫上了绯红。

即便他想要挣扎，即便他并不想面对自己脆弱的一面，那双蓝色的眸子，却依旧没办法回避。

达达利亚（幼）“我只是，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宁可给他找个管家，也不愿意回家一趟呢。

钟离“？”（松手）

闻哭泣声，钟离默默抬起了眸，只见那个孩子，带着泪水，冲自己笑了笑。

达达利亚（幼）“我只有钟离先生了。”

虽然，最终连钟离先生也……

达达利亚（幼）“是吗？是神的话，那也没办法了啊……”

达达利亚（幼）“可是，可是我……”

达达利亚（幼）“不，没什么。”

达达利亚（幼）“那，我能爱钟离先生，直到生命的尽头吗？”

对于钟离来说，达达利亚的一生，到底算什么呢？

只是，通过他的水元素，哪怕是钟离，也能够体会到想要流泪的感觉。

那分明对于常人来说，是种很令人不舒服的感受。

但……

钟离嗯…这种心情，是从何时开始…？

一滴水是没有办法对岩石造成任何损伤的，但，若是浩澜般的水量，说不定，能侵蚀那片坚硬。

达达利亚“钟离先生，好久不见。”

钟离（点头）“达达利亚。”

那时的少年，是抱着什么样心态，冲他露出笑容的呢？

又是做出了什么样的觉悟，才肯说出那句讨厌的呢。

温迪“虽然对于摩拉克斯只是一瞬间，但那孩子还挺可怜的呢。”

辜负的，有些过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