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童

开学典礼流程大同小异，新生区和非新生区的氛围一边激情洋溢一边兴致缺缺，形成鲜明对比。

我借着椅背的遮掩摸出手机打开潮汐论坛，首页十有八九是在争论南江高校为何能争取到明辞。最离谱的说法是明辞中意南江门口那家不送外卖的卤味店。

嗯——说不准呢，那家卤味店确实是非常好吃嘛。

正专注地刷着论坛，耳边突然没了音响的回声我顿时心虚地把手机屏幕翻过来盖在腿面，抬起头望向演讲台。

还好还好，只是学生会主席的发言结束了。我正松一口气，台下突然响起一片潮涌般的欢呼声，甚至还有因为起身太急而导致座椅顺势合拢撞在一起发出的闷响。

……什么情况？

正准备下台的学生会主席露出了然的笑容，做了个伸手示意众人看向台侧的动作。

咦?站在台侧候场，并且正晃着手打招呼的那个人......不就是我在来的路上碰到的那个红发男生吗？

主持人“看来大家已经等待很久了，主席，真是辛苦你了，可以回去喝茶了。”

台下一片哄笑，学生会主席一边无奈地挥挥手一边走向侧边下场。

学生“明辞！！”

台下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学生会长佯装一个趔趄，红发男生则从另一端探出脑袋。

我身旁几个同年级的人也一扫萎靡，低低地笑了起来，把注意力从手机挪到红发男生身上。

主持人“好——下面有请本年度取得统考第一好成绩的新生代表上台致辞。”

主持人的话音尚未落下，台下的欢呼声和掌声就迫不及待地响彻礼堂。

红发男生就在这样的如雷掌声中不疾不徐地走了上来，在演讲台前站定。

他的表情始终淡然冷静，动作也从容自若，看上去非常习惯这种场合，丝毫没有不久前我看到的窘迫和无措。

姚泠（咦……他就是明辞……吗？）

我下意识地跟着周围人鼓掌，在他抬手示意台下的学生安静时又下意识地停下动作，但周遭的掌声却明显更响了，尤其是新生区域。

明辞有些失笑，但他显然并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丝毫没有无措感。

只见他抬手拍了拍话筒，简洁清脆的击打声盖过了嘈杂，学生们这才渐渐停歇了喧闹。

明辞“各位老师们，同学们，下午好！”

明辞“我是新生代表——明辞。”

姚泠（居然真的是他！）

明辞“原本准备的稿子太长了，大家都等着听音乐会其实我也是！那我长话短说好不好？”

周围满是善意的笑声，夹杂着高高低低的附和。我也忍不住笑起来，坐直了身体，聚精会神地听他说话。

这无疑是一次完美的演讲。条理清晰，自信大方，即使没有看稿也毫无停顿，甚至还能时不时带动台下听众的情绪。

我想起来乐珍说的，我曾经在形容他时用过的词汇——聪明健谈、思维缜密，确实如此。

然而不久前他在墙头进退两难的场景始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甚至硬生生地冲刷掉了几分因为名声而建立起来的....似有若无的隔阂。

我把手机翻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还没退出的论坛首页，忽然感觉手机有点烫手。

姚泠（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告诉乐珍我看到统考第一的神童被狗追迫不得己翻墙而且下不来….她会信吗？

明辞“——最后，希望大家都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每个人的变变，都将对世界造成无法估量的影响。”

明辞“当你走过你所选择的路时，你的脚印已经改变了它的模样。”

……

他的话音掷地有声，合着欢呼与掌声，也不知道是哪里被触动，分明很嘈杂，我的视野却隐隐屏去了四周，专注于他身上。

姚泠“改变世界……？”

姚泠“真的……可以吗？”

也许是灯光，又也许是他脸上明朗笑容的缘故此时此刻，站在讲台上的年轻人看上去无比耀眼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却又不至于被刺伤。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即便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第一次同他讲话乃至听他讲话，我也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推着我的心脏加速跳动，那是一种久违的、破土而出的沸腾。

明辞在发言结束后就边向台下挥手边往讲台侧边走去，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下台阶时十分活泼，三步并作两步往下一跳。

就这一跳也带起一阵惊呼，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专注在他身上一样。

掌声经久不息，直到主持人上台提醒音乐会即将开始才渐渐低下去。

大礼堂重归一片低语声，我四下张望了一番，就见到大家正有说有笑，比起之前更有精神了些。

包括我自己。

直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乐珍和谈归澄的节目在后半段，根据乐珍排练期间时不时发给我的哀嚎来看，着实让我捏了一把冷汗。

她俩向来不合，都不是主动会和对方合作的性格，发展成这样想必也有其他人想要看好戏的打算

难得盛装的乐珍拿着小提琴在舞台前侧站定，同样特意打扮一番的谈归澄则在后方钢琴前落座。

两人对视一眼，由钢琴引出第一个音符。

出乎我意料的是，乐珍和谈归澄的二重奏既没有发展成战争也绝不算南辕北辙，反而颇具默契。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钢琴和小提琴的乐声化作一体，绕梁不绝。

而演奏双方已经毫无默契地自两侧退场，全然不留恋台下的掌声。

乐珍“终于结束了！”

散场后，乐珍一脸解放了的表情，催着我赶紧去小吃街那家她一早就想好的店吃饭，并制止我再提起音乐会。

乐珍“说起来明辞怎么样？”

我思索片刻，认真的点了点头。

姚泠“他很优秀。”

乐珍“对吧对吧？最近他还挺受关注的，秘境不是快开始了吗？都在传他会是今年的优胜者。”

姚泠“他已经报名了？”

乐珍“那倒应该还没有吧......不过他肯定会去，知渊秘境这种官方举办并且除了年龄毫无参赛限制的比赛不是刷声望最好的机会吗？换我也不会放过的。”

姚泠“那你怎么不去报名？”

乐珍“机会是留给需要机会的人！”

乐珍“不说了，快走快走，去我的那家店就关门了。”

我被乐珍拉着往车站方向跑去。经过文化墙时临近日落的风拂面而过，在墙头留下几片落叶，正摇摇晃晃晒着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