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篇 零的执行人（四）

【大厅里人流涌动，两人逆着人流挤进大厅，同时发现目标。柯南利落地扯住他的衣袖，降谷零捡起摔落的手机。

“这是美航局地面站才能看到的数据吧。”这已经足够成为铁证。降谷零放下手机，“没想到居然是你，日下部检察官。”

日下部甩开柯南。“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应该更早注意到才是。”柯南背过身，自顾自地分析，“你申请的证据一览表就是破绽。玻璃碎片是起爆物的一部分，这件事只有真正的犯人才知道。你却在大家都以为起爆物是高压电缆的时候，就把它作为呈堂证据上交了。”】

“呵呵，原来是警视厅内部的人啊……”贝尔摩德话中有话，戏谑地看到金发搜查官的脸色那一刹的难看。

“是啊，警视厅内部……准确地说是公安内部。”他的嘴角扬起一抹不善的弧度，咬牙切齿地重复一遍。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就在【零】的管辖范围内，有人出卖了他的发小。

也是在那之后，他撤回了对公安的绝对信任。他学会了伪装，学会了隐藏。他不再直接将重要情报传回公安，而是在其中加入干扰信息少量影响公安本部的方案规划。

子弹不止出现在身前，还可能来自身后。

“哦，说到NAZU——”降谷零瞥向FBI那边，灰蓝色眼眸中的挑衅几乎溢出，“作为美国联邦调查局，建议你们先解决美国本土的问题。毕竟，NAZA的系统已经脆弱到一名公安检察官靠一部手机就可以入侵的程度。”他将“美国”和“联邦”这两个词咬得很重。

赤井秀一回以微笑：“零君大概忘了，我们中并没有主攻电脑方面的探员。”

【“你这样做仍然可能让无辜的百姓遇难啊！”

面对柯南的质问，日下部出现一刹的失神，但很快坚定了信念：“为了贯彻正义，多多少少都要有些牺牲的。”

“你口中的才不是正义！”

“我的……”日下部悲愤欲绝地跪倒在地，“我的协助人也牺牲了。”

“羽场先生，他果然是你的协助人啊。”】

“柯南似乎有让犯人痛哭流涕全盘招供的能力。”降谷零打趣地嘀咕。

柯南：你作为公安时但凡多点儿人情味，就能避免许多麻烦和误解。

降谷零：（耸肩）公安都是这样的。

【“公安警察会将协助人的信息全部汇报给零，并进行编号管理。”降谷零变相承认他是那次事件的知情者，“但是公安警察之间不知道彼此的协助人，公安检察官的协助人就更少见了，我也是去年才知道的。”

“所以你就在那个时候，很轻易地抛弃了我的协助人吗？！”】

“没有汇报给零”是一个比较含蓄的说法。如果直白一点，那就是不合规。既然不在【零】的名单，就不能被归为协助人处理。

日下部检察官或许并不知晓，他的上司岩井总管虽然对他的喃喃自语表现得无动于衷，却还是将此事上报给了【零】。

【“不要再继续错上加错了。”柯南转过头，脸上完全不是一个孩子应有的严肃，“你到底把密码改成了什么？告诉我！”

日下部激动地站起来。“我们公安检察官是为守护正义而存在的，不能失去像羽场那样的正义使者！”

“快说密码。”与柯南相比，零的语句会更加简短直接。

“你们就逮捕我吧。”日下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审讯的时候我会一直保持沉默的。”

“日下部检察官。”柯南将直播画面调出来。日下部转头，却在看到镜头上的人时瞳孔皱缩。

“不……不可能！为什么羽场会……”

“这是警视厅直升飞机场的直播影像。”降谷零恰当地补充一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拘留所审讯他的那位公安警察替他伪造了自杀现场，让他彻底脱离过去的人生。这样做是为了掩盖公安检察官使用了协助人的事实，并且，为了不让公安检察官再发展协助人，对你也隐瞒了这件事的真相。”降谷零最后做出总结，“自己做出的违法行为要自己来了结。你没有这个能力。这就是公安警察的判断。”】

“原来是假的啊。”小兰如释重负。

“喂，工藤，你那时就猜得到吗？”平次不爽地揉乱他的头发。

“喂，别碰我！”柯南气恼地喊，然后将头发复原，“就算是真的，我们的最终目的不也一样吗？”柯南顿了顿，“而且，安室先生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柯南从毛利小五郎的事中已经隐约察觉到，公安在意只有结果，而非过程。或许，其他情报机构亦是如此。

【“如果坠落到那里，羽场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夜色中，零以此迫使他说出密码，面对他的怒目而视无丝毫动容。

画面一转，空旷的警视厅天台空无一人。两人跟着日下部检察官赶至此处。

“他并不在这里。你所看到的是合成影像，用无人机拍摄的影像进行合成，看着好像是在警视厅的直升机停机坪一样。”他以陈述性的口吻道，“他现在人在安全的地方。”】

隐藏在冷漠决绝下的温柔，即便是事后解开误会，也让人感到心有余悸。

你真的信任降谷先生吗？风见有时会这样问自己。答案是……他也无法肯定。

他从未怀疑过上司的立场。好吧，这是废话。整个公安都不会怀疑他的立场。因此，他知道上司所有的指令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也会坚定不渝地执行。

可于此同时，他在内心深处也有所顾虑。一个时常放在淤泥中的鸡蛋，谁也无法保证完全不沾染。“公平正义，有时需要牺牲”。他清楚这一点，但也害怕上司真的会用杀鸡儆猴这种方式永绝后患。

一个谎言之所以能够形成威慑，就是因为它有成为事实的可能。

而在事实和谎言之间，只隔了一层名为道德的薄弱屏障。

【“安室先生，你应该能马上弄到炸药吧。”

“你打算破坏掉隔热层吗？”

“不是。”柯南认真地说，“我要用炸药将轨道强行改向太平洋。”

降谷零对于男孩的计划有些吃惊，轻笑一声：“这也太疯狂了吧。”

“还有其他办法吗？”柯南脸上流露出自信的笑容。

降谷零用行动回答了他。

“风见，马上去办。”不容置疑的语气体现了其紧迫性，“嗯，是公安擅长的违法作业。”】

“这也太危险了吧，出现意外怎么办？”高木瞪大眼睛。

“但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佐藤说。

柯南和零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错开目光。（真不好意思，确实出事了）

【内阁会议，众人正在讨论可行方案，没有人注意到黑田管理官的暂离。

“好的，知道了。”周围的环境无法判断他身在何处，只能大致猜测不会离会议室太远。“不准失手。”

最后那个称呼被消音，但其口型对于有读唇经验的那些人来说依旧清晰——“波本”。

“收到。”】

搜查一科的警官可能只当他是临时调查组的主要负责人，但公安不会这么认为。尤其是那个被消音的词，不可能是警视厅的人有权限知晓的。

“不会吧……”风见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就像被石化了似的凝固在那儿。“黑田管理官是……”

“已经很清楚了。”降谷零双手环臂，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他上报的人，也只能是管理【零】的内理事官。

【这一段转镜频繁。先给帝丹三人组合力操控无人机的镜头，而后是灰原哀电脑上的对撞轨道预测。借助小哀在柯南手机上同步的实时坠落轨道，降谷零在适当时机远程引爆炸药。

一片绚丽的火花在空中炸裂散开，那一瞬宛若耀眼的晨曦，点亮了夜空。】

“咦，是我们耶！”

“哇哦！”光彦高兴得蹦起来，“我们上电视了。”

“话说，无人机不被允许飞那么高吧……”白鸟警官小声嘀咕。

阿笙博士：。。。对不起我错了。别罚款，我没钱。

【“二三一！”

“镜子？”羽场也惊讶看着来人。

“二三一，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真是可怕的人啊。”短暂的震惊后，风见不由自主地感叹。】

“可是为什么，明明……”在小梓看来，明明就已经解决了，也就没必要吵这一架。

“因为很难放下啊。”降谷零眼中的悲伤被迅速压下，嘴角依然保持着适度的微笑。他已经习惯了在公共场合压抑自己本来的情感。“尤其是对正义感强的人来说。”

直到这一步，才发现恨错了。那一段发泄，与其说是在指责公安，倒不如说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接受啊。

【从现在起，你不用作公安警察的协助人了。】

自始至终，降谷零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的共情能力似乎全部分给了另外两个身份。

既然无法交付信任，再继续作协助人也毫无意义。

【“无论她有多恨你，你都要保护好她。这就是……”

“我们公安的精神。”】

是的。他们的所有抉择，代表的都是公安这个整体的立场。

正如这次的抉择，警视厅公安部不知情，甚至【零】都不知情。但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公安的决定。

这件事，从更早就已埋下了种子。从日下部检察官没有向上级报备协助人开始，发生这样的事件是迟早的事。更何况，羽场二三一还被列入公安的重点观察名单。

【“新一，我现在在海洋边缘的观览塔避难。听到留言的话请给我回个电话。”

“是什么？样本仓要……”】

突如其来的坏消息。

【“怎么办？”

“没时间了！”柯南放下电话。除了再拼一把，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安室先生，这次由你来做我的协助人吧。”

对于男孩的要求，降谷零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

“说实话，我真希望你来公安。”和当年的工藤新一比起来，降谷零更喜欢柯南。因为一个人需要懂得隐藏锋芒才能走得更远。

“不不不，”詹姆斯吓了一跳，立即插入，“来FBI也不错，福利高待遇好。只要是你请的假我绝对批。”

世良：我们MI6也很欢迎。

“柯南君不会希望在自己的国家受到监视吧。”降谷零温和地笑着。他发誓这句话绝对不是威胁。公安不可能放任外国情报机构的搜查官在自己的领土，监察措施是必然的。

柯南：虽然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你这话还真是……

又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在金发搜查官的脑门上。

“好啦好啦，柯南君来公安也是屈才。”降谷零将贝尔摩德的威胁置若无物。他淡定地转头，“把枪放下，好吗？”

贝尔摩德冷哼一声。“你能不能安分点儿。”

“大概是因为柯南太可爱了。”他说。

自由才是最好的归宿，才没有任何规则与束缚，才能保住那份意气与善良。

这就是侦探和警察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