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天际

羂索的计划里并不包含五条悟突破狱门疆这一项。

那可是特级的咒具，是他历经千辛万苦才收集到的咒具，即使是五条悟被关进去也绝对不可能靠他自己的能力突破出来。

狱门疆砸在地上的一瞬间，刺眼的光束从它内部散发出来，那光线让人不得不闭上双眼，以至于羂索甚至都没看清五条悟到底是怎么从狱门疆里出来的。

他只看到，他千方百计想要封印的六眼神子、只有被封印了他的计划才能继续进行的那位最强咒术师——五条悟用十分恐怖的表情看着他。

五条悟突破封印并不在羂索的计划之内。

这场行动他策划了数年，做好了一切准备，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事物，堵上了所有的一切，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只要成功，咒术界将没有人再是他的对手。

但他还是失败了。

竟然是因为那个看起来毫无用处的小孩儿吗。

真是……太可笑了啊。

这个世界上没人能阻挡五条悟。即便是用着夏油杰尸体的羂索也不行。

*

五条悟以迅雷般的速度消灭了涉谷的咒灵和诅咒师。

羂索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古董，曾经以为自己成功封印的五条悟，十分得意地打开了夏油杰的脑壳，露出了自己的本体。而已经知道了他是什么存在的五条悟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他，打了惊天动地的一架之后，他把那团脑子撕出来轰了个粉碎。

但即便如此，旁人也能看出来五条悟仍处于极大的愤怒之中。他杀光了参与涉谷事件的诅咒师，一改之前的温和做派，揪出和诅咒师合作的高层把他们打成残废，强行接过了所有的后续事项处理，高调地开始改革咒术界。

当然，五条悟的学生们也帮了他很多，他甚至去找了被勒令休学的三年级学生秤金次和星绮罗罗。

虽然最终还是用了一些他本来不想用的暴力手短，但改革咒术界这件事总算是提上日程了。

但五条悟总觉得少了什么，累了许多。

他无法忘记自己是怎么从狱门疆里出来的。

虽然知道了小姑娘体内的能量是可以被分离出来，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象过那些能量在一瞬间被释放出来是什么样的景象。他甚至都没看出来冲他微笑小姑娘打算做这样的事，都没能来得及阻止——

像绚丽的烟花一样炸开了。

四散的光从你体内迸射而出，那些飞散的光落到骷髅的身上，又迸发出更为强烈的光。而你人本却迅速黯淡下去，白色的头发变得灰黑，明亮的斗篷化作灰烬消散，胸口处代表生命的火苗熄灭。

他看到你闭上眼睛，化作一座没有生命的石像。

然后狱门疆碎裂，他从中脱身而出。

但你还留在里面。

那个咒具已经碎裂了，上面的术式已经毁坏，有生命的生物是没办法继续留在里面的。但就像没有把你当做生命体一样关进去那样，它没有把你放出来。

或许是那种状态的你已经不算是活着了吧。

五条悟把狱门疆的碎片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他想即使你已经没有办法再睁开眼睛、没有办法笑着再对他叭叭叫了，他也一定要把你的石像从这个烂方块里弄出来。

虎杖悠仁他们知道这件事后也消沉了一段时间。但作为五条悟的学生，他们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忙，分不出太多的时间去伤感。

直到有一天五条悟带他们去看狱门疆的碎片。

直到吉野顺平看到了狱门疆。

他身上留有你赠予他的光。

吉野顺平并不是光之子，光从他身上剥离后，生命的火焰并不会因此消散，因为人类的生命并不需要光的能量来维持，那一个光之翼只是负责把吉野顺平千疮百孔的灵魂滋养回原来的样子而已。

但因为吉野顺平并不是光之子，他并不能很好的理解光所带来的一些本能。他只是觉得自己能做些什么，但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沉默地站在狱门疆的碎片旁边，于是五条悟也沉默地看着他。

吉野顺平闭上眼睛。他决定放空自己的大脑。

停下多余的思考之后，光所带来的本能愈发的明显。他顺从自己的本能将咒力在心口出运作，小心翼翼的将光之翼剥离出来。

太疼了。疼到他一直冒冷汗，疼到他几乎站不稳。但他最终还是理所当然的成功了，捧在手上的小小光团像受到吸引一样，迫不及待地朝狱门疆飞去。

他们都在期待，连五条悟也在期待。等你出来后要说什么好呢？辛苦了？谢谢？欢迎回来？

像你平日里喜欢的那样，先给个拥抱吧。

但五条悟的期望落空了。

从碎片里迸射出来的光不同以往，而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冲天光束。那束光让周围的一切都黯淡了下来，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幽暗的空间。而从狱门疆的碎片里轻跃而出的你——五条悟看不到你的实体。

就像六眼看到的你的能量是一团巨大的光那样，现在的你浑身上下都是光，整个都是一个白色的小光人，完全看不见长相。

六眼的探测和肉眼的视觉在此刻达到了统一，仿佛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他只能从你微微摇晃的发梢看出，你在抬头望向他。

五条悟想靠近你，但他最终只是动了动手指，沉默地站在原地。

这片空间里没有距离，你就像你身后看不出到底从哪里迸射出来的巨大光束一样，明明就在那里，但永远无法靠近。

你朝五条悟挥了挥手。

他看到你像一只轻盈的小鸟，蹦蹦跳跳的向他迈了几步，但最后又因为丝毫不见缩短的距离而有些苦恼地停下来。

于是你又向他招手。

要回应吗，五条悟想。

要告别吗，五条悟想。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有教你。

五条悟有些迟钝的抬起了手。

你似乎异常地高兴，甚至兴奋两只手都举起来蹦了几下。他甚至还能听到你向他传达的声音。

没关系的，悟君。我只是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星，今后也会一直陪伴在悟君身边的。

……是吗，那说好了哦。

他看到你抬起头，仰望着满是星星的夜空。他看到你抬起双手，斗篷像羽翼那样伸展开，带着你像飞鸟一样朝着天空飞去，最终消失在夜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