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不由己

距离上次进忠被澜翠叫走回来后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来花房了，虽然卫嬿婉待遇没变，在宫中还是跟格格似的锦衣玉食，但她还是有些忐忑。

上次察觉卫嬿婉的心思后进忠是有些灰心，但他也不是特意不来，中元节过后圣驾回鸾，中秋节、万寿节、重阳节包括他跟灵犀的生辰都挨在一起了。

光是宫宴就忙不过来，更何况諴亲王里照应着灵犀，慎亲王福晋是嫡亲姨母，这些都得打点照应。

进忠自己知道是有事绊住了脚卫嬿婉可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没来，还以为是因为上次自己情绪不好惹得他不高兴了呢。

本来进忠没来的日子卫嬿婉想常去内廷看看，可现在不比钟粹宫常能见到皇上，花房这样的地方根本没机会知道皇上的行踪。

花房卫嬿婉自己的地盘澜翠跟春婵正带着花房的一个小宫女陪她玩牌九呢，可就算有人陪着她还是高兴不起来，三个月进忠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可都是靠着他呢。

光顾着想事儿忘了翻牌，春婵提醒道：“嬿婉，干嘛呢？到你了。”

卫嬿婉哦了一声，恹恹的翻牌输点给钱，整个人一看就是不高兴的样子。

春婵见状打发走了花房的小宫女问道：“嬿婉，你这几天怎么了？好像一直不高兴啊。”

在场的两位都知道她跟进忠的事情，卫嬿婉也就直说道：“进忠有段日子没来了，我现在觉得有点奇怪。”

春婵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奇怪的？”

卫嬿婉苦笑道：“你不觉得我现在像进忠在宫内养的外室吗？”

澜翠睁大眼睛压低声音道：“不是吧？你跟他不会已经……”

卫嬿婉道：“什么啊！怎么敢？可除了那个其他的我跟外室有什么区别，你看看这屋里的陈设吃穿。”

春婵道：“那人家进忠当时说要娶了你不是你自己不愿意同意的吗？”

卫嬿婉道：“傻春婵，也就你相信吧。我一个包衣还真能当镶黄旗旗主家的嫡妻不成？就算进忠是真心的他家还能没个长辈了啊？”

澜翠道：“嬿婉姐，你就是想的太多了，这种事只看喜不喜欢就成了。真两情相悦当个妾室也是一生平安顺遂，要是不喜欢就算是嫡妻又能如何？”

卫嬿婉摇摇头道：“喜欢不能当饭吃，要是就凭喜欢你看看现在，人家说不来我就只能等着，一点都由不得自己决定。”

春婵不客气的道：“你那个侍卫哥哥倒是能由得自己决定，可那身份你又没看上。这个身份过得去又觉得不由己，非得得了品级才算完吗？到那时候别说在男女间相处里有没有自己决定的机会了，就算是命都未必能自己握在手里。”

卫嬿婉眼神飘忽后又恢复坚定道：“只是得试试，要不我是不会甘心的。”

澜翠道：“嬿婉姐，那你可得小心了，别那个没试成这边的也没了。”

春婵没澜翠这么委婉了，撇嘴不屑道：“进忠少爷对你的心你还真以为他是想养外室啊？人家给你花的钱置办的东西别说养一个外室了，就是分府单过也够了。还有你以为我跟澜翠怎么能天天找你解闷？还不是人家打点的。这可是宫里，那得花费多少才能打点成这样啊？”

卫嬿婉道：“我从没疑过他的真心，我只是觉得还能有更好的出路罢了。”

春婵道：“嬿婉，能进一步就是幸运了，我看得出你这些天不开心也有喜欢他才患得患失的缘故。情投意合身世还不错，这可是难得的福气啊。”

卫嬿婉知道春婵是真的为她好，进忠这条路对她来说确实是最好的出路，但对卫家和佐禄来说却不是作为姐姐能给到最好的，她得向额娘证明，自己不比男儿差。

今年的初雪是在立冬之前，宫宴结束后进忠本来想去花房，可太后从前的贴身宫女从宫外府邸进宫请安，进忠便陪着太后跟她一起聊天了。

说起来这位崔姑姑的对食是前世他最羡慕的人，一路做到养心殿总管太监又深得皇上信任，最后还能娶了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皇帝驾崩后带着妻子出宫过自己的日子。大概宫中所有的太监都羡慕这位苏公公吧？

错过了初雪宫宴见卫嬿婉的机会，进忠就只能等下次了，他去冷宫看过乌拉那拉氏的事情皇后肯定知道，不在宫里也是不想被皇后发现给太后告密。

立冬家宴上来的都是皇亲国戚，太后似是不经意的道：“弘曕跟姮媞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皇帝是不是该找机会挑挑人选了。”

进忠闻言有些紧张，太后在家宴当众提及此事就是为了让皇上不得拒绝，因为还关系着灵犀出嫁，进忠也不能替她拒绝，只能给担心的看着皇上等他回应。

皇上扫了眼进忠道：“皇额娘，弘曕是朕最小的弟弟，要真娶了福晋进宫也不方便，他现在玩心太重，还是沉稳两年的好。姮媞的事倒是可以提上日程了，皇额娘做主帮忙看看也就是了，女儿家的心思朕实在搞不懂。”

在皇上眼里，长公主招额驸不算什么大事，弘曕这样有过继位机会的王爷娶福晋才是大事呢。

进忠闻言松了一口气，最后的最后就算卫嬿婉不喜欢他，但他嫡福晋的位置怎么也是要留给她的。

太后看了眼进忠的表情知道他性子是像了她和他阿玛，娶妻不娶贤贵，但求一心人。

想起前尘旧事，太后也不想逼他了，反正往来接触都是八旗贵女，就等他什么时候碰上喜欢的也就是了。

太后提起此时也是有原因的，灵犀总在宫中和諴亲王府中来往，在王府外院碰见个少年一见倾心，跟太后提过才有今天的事。

放下心来的进忠无意间看见低头脸红的灵犀瞬间明白了起因，原来这天下人都有个情不由己，就连平日里无求沉静的灵犀也有主动要东西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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