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除夕夜

进宫这么长时间卫嬿婉一直都是吃死俸禄的，现在终于从进忠这得了好东西，自己留了一点点，剩下的全托人带给卫杨氏和佐禄了。

在四执库掌事宫女的特殊照顾下没什么差事可做的卫嬿婉平常的日子里闲得不行，想去羌房照顾凌云彻又不合规矩，只能没事带着新在永寿宫认识的澜翠找赵九霄打听打听他的情况。

进忠不用想也知道卫嬿婉对凌云彻的关心，他怎么肯卫嬿婉闲来无事就跟凌云彻增进感情，所以有事没事总会抽出时间找她聊天。

这天从上书房回来，进忠又换上为见卫嬿婉特意做的不显富贵的常服找她去了。

卫嬿婉用勺子舀着进忠给她带的燕窝心惊道：“现在皇后娘娘正是整顿后宫的时候，你哪里来的燕窝？也不怕被发现啊！”

进忠道：“我这都是王爷赏的，咱可不像某些人，冷宫里那点东西还值得盗卖。”

凌云彻帮着冷宫里的人往宫外带东西卖是事实，说他私自盗卖也不算委屈，进忠当初想找正当理由除了他自然不是随便编造的罪名。

卫嬿婉闻言长叹一声道：“唉，云彻哥哥也都是为了我，我额娘常以财力看人，他家世一般又不在上三旗，想娶我也就只能想办法多挣银钱了。”

进忠撇嘴道：“没本事就是没本事，真有本事的也不会被发现了。还娶你呢？我看嬿婉的家世跟长相嫁他简直太委屈了。”

卫嬿婉听他这么说心思稍有活动，谁不想给自己奔个好前程呢？

想是这么想，但卫嬿婉嘴上还是道：“我与云彻哥哥是从小长大的，感情不同，谈不到委屈不委屈。”

进忠道：“那你的云彻哥哥也太水了点，家世前程钱财一样没有，跟他还不如跟我，好歹我银钱上短不了你，捐也能给你弟弟捐个官当。”

卫嬿婉只当他是开玩笑，太监谈什么跟不跟的？

进忠跟嬿婉在一块真聊这些家中未来的事也是少，大多数时候都是进忠给她弄些一般奴才见不着的吃喝，随便找个犄角旮旯说的都是有的没的。

最近宫中前朝的事多皇上腾不出工夫，进忠总在皇上身边晃悠吧讨嫌，不在他跟前晃悠又怕他觉得弟弟不够关心，正好果郡王府修好了进忠也就找了个由头搬出去了。

搬是搬出去了，可御书房还是要去的，本来这个年龄的阿哥就只有永璜一个，要是进忠再不去永璜真成了一对一皇太子待遇就不好了。

总在御书房装作不好学的王爷了，也没什么心思腾出工夫专门找卫嬿婉了，跟卫嬿婉见少了进忠精神都没以前那么好了。

整个冬天都没在皇宫过夜，进忠跟卫嬿婉的聊天也仅限于偶尔逃课才能说上几句，过年前他是一直忙着打点果郡王府了。

进忠这次搬出去就算正式分府了，凝晖堂原来伺候他的宫女太监们大半都被散到各宫，这对进忠来说可是个好事。

作为皇子或王爷可能对下人奴才不是很上心，但进忠的出身知道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人实则有多大用处，所以伺候他的人即使不在跟前也已经被笼络的能保证绝对忠心。

除夕阖宫家宴，因为嫡皇子新丧宫中也没大办，皇后崇尚节俭之风也没什么节目，这个新年过得无趣的很。

家宴上进忠多喝了两杯，太后不放心他回府便留宿宫中了。

这样的日子他在凝晖堂也待不住，带着给卫嬿婉准备的不僭越制度新做的兔皮马褂去她所居的下房找她了。

历来这些没固定主子的宫女们过年的传统就是一起在下房守岁，进忠来的时候正是卫嬿婉闲极无聊困得迷糊的时候，现在被进忠叫出来正好醒神。

今天进忠是陪皇上多喝了几杯，走路虽看不出什么，可细看眼神却明显有些朦胧，卫嬿婉看见他脸上红扑扑的问道：“你这是喝酒了啊？”

进忠道：“是啊，王爷赏的。不说这个，看我给你准备的马褂喜不喜欢？”

卫嬿婉接过马褂仔细看了看，虽然没什么刺绣绲边，但所用的兔皮却是极好的。

卫嬿婉道：“喜欢是喜欢，但能穿的机会少啊。”

进忠道：“你们管事姑姑那么疼你，穿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可跟你说啊，金银就算了，你在宫里当差辛苦，这样防寒的东西可不许给你额娘送出去了。”

卫嬿婉点头应下，进忠道：“嬿婉，你穿上啊，穿上我带你出去，你跟你的姐妹们天天待在一起，没必要非得一起守岁的。”

卫嬿婉一边穿上马褂一边道：“除夕能去哪啊，宫里都没什么人呢。”

进忠见她穿上了新衣服拉着她往外边走边道：“就是没人出去才不落人话柄呢，走吧。”

卫嬿婉被进忠拉着在没什么人的皇宫里逛了个遍，进忠也是因为多喝了两杯的缘故，话变得比平时还多，一路上走到哪说到哪。

卫嬿婉进宫以来没什么到处逛的机会，现在从东六所走到内廷，看着也是新鲜，听进忠讲着满处的秘闻和由来确实比干巴巴守岁有趣多了。

走到凝晖堂后门的时候，进忠拉着她进去道：“这里！这里冬天没什么趣味，等盛夏我再带你来吧，盛夏这里的合欢就都开了，配上漫天繁星特别好看。”

卫嬿婉惊讶道：“你也是够大胆的了，听说果郡王留宿就在凝晖堂，你也不怕撞见你家王爷？”

进忠豪气的挥手道：“怕什么！除了你，谁还能有本事杀了小爷不成吗？”

卫嬿婉看他见了风醉意上头的样子觉得好笑，但机会难得又不会有什么人撞见也愿意跟他闹。

出了凝晖堂进忠又带着卫嬿婉来了倚梅园，从角门进去进忠折了枝红梅递给卫嬿婉道：“这才是除夕夜该来的地方，红梅映雪，美！”

除夕夜倚梅园的红梅开的正好，红梅白雪配上暗香中的美人，今年的除夕夜格外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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