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故人影

远远的看了一会卫嬿婉，进忠心满意足的回宫去了，本来想留人盯着点卫府，但细想怕留下什么口实也就作罢了。

第二天祭祖完成，进忠来盛京的任务也算圆满达成了，还像模像样的给弘历去了封家书，汇报了玉碟到达自己乐不思蜀想留在盛京的意愿。

接下来在盛京也就没什么主要的事了，除了去汤泉行宫玩了几天，剩下的就是在盛京闲逛。

玩的差不多还把从果亲王那继承的盛京宅子让人修整了一番，为在此常住做了准备，毕竟前世的果郡王可是在盛京一直没回京城的。

在故宫住了小两个月，进忠在这把总管在内的几个奴才收为了己用，曾经的养心殿副总管收买几个奴才的本事还是有的。

别苑修葺好以后进忠就搬了出来，毕竟故宫人多眼杂，在那住着总是会有些不方便，要是常住还得去别苑。

别苑是有些原先玉福晋预备的奴才侍女的，进忠简单调教一番也就这么用着了，底下人看出新王爷的本事也都没敢怠慢。

宫里府里的事都安顿好了，进忠的心思又活了，整天想着什么时候能再去卫府看看。

阿福看出了主子的心思，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卫府这么上心，但还是偷偷买下了卫府边上的一个小院，雷厉风行的在院子里修了个足够看见卫府里面的台子。

别苑的后花园，进忠有一搭没一搭的拉弓射箭，靶心上的箭都要插满了，但脸上的表情还是不怎么满意。

阿福递上一块打湿了的方巾道：“爷，歇歇吧。好几天没出门了，要不奴才陪您出去逛逛？”

一提出门进忠便又想着卫府了，心情不佳的把方巾扔到阿福的怀里道：“出去什么啊？盛京都逛遍了。”

阿福接住方巾道：“爷，奴才带您看个新鲜的。”

进忠也是闲极无聊，答应了，转身回去换了身衣裳被阿福带着出门去了。

阿福神神秘秘的把进忠带到预备好的小院，进忠看是卫府旁边眼前一亮，深深的看了阿福一眼表示赞赏。

虽然心里满意，但进忠面上却道：“你带本王来这干什么，有什么乐子啊？”

阿福也知道进忠心里满意，但主子打哑谜他也不能明说，只能道：“爷，奴才见盛京全是平地，连个登高望远的地方都没有。也是巧了，这院子贱卖，奴才私自做主买下来修了个观景台，方便主子登高看看这盛京全貌。”

进忠边迫不及待的往高台上去，边跟阿福道：“下次不许私自做主，这次就算了，用了多少银子自己随便支去吧。”

阿福应着，他知道这是给小王爷答对满意了，随便支银子这是赏他呢，高兴的合不拢嘴。

阿福办事是得力，高台建的恰到好处，不高的扎眼，但却刚刚好能看清楚卫府的全貌。

高台顶上摆着紫檀方桌和黑漆珐琅绣墩，茶盏点心的方向也正好是一坐下就能看见卫府。

进忠没坐下，站在卫府方向扶着栏杆探头看去，偌大的卫府没一个奴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费力的拿着大扫帚清理着整个院子。

看的出神也忘了坐下，一直看到卫嬿婉扫完院子又打水洗衣服，进忠这才想起来喝口茶。

边喝茶还不忘盯着卫府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心中暗骂道：“卫杨氏跟那个不成器的佐禄真是夫人少爷做派！合着他们什么都不干，全辛苦嬿婉一个人儿了？”

阿福见眼看到了午膳的时候这位爷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十分有眼力见的张罗了一桌午膳送上来，进忠边看着洗衣服的嬿婉边食不知味的用了午膳。

用完午膳看卫嬿婉还没有要停下来吃东西的样子，不由的有些担心她会饿着，但在心底还是强迫自己别插手。

其实刚开始进忠是想着这一世最好跟卫嬿婉没有一丝交集的，后来退到只看不做，但是看这架势这个底线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正想着怎么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给卫嬿婉送点东西吃，只见卫府后门探头探脑的进来个少年郎，做贼似的小声叫着卫嬿婉的名字。

远远的看着那人，进忠一股火气立马起来了，这人他认识，凌云彻。

进忠把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清脆的响声吓了阿福一跳，看了看卫府的场景明白了，自家小王爷这是动了少男心啊。

可寻思了半天，阿福到底没想明白，王爷跟这位正黄旗包衣家的是怎么认识的呢，总不能是那天一见钟情吧？

进忠看出了阿福的心思，沉声威胁道：“不该琢磨的别琢磨，不该说的都咽肚子里去。”

阿福知道王爷正在气头上，二话不说赶紧连声称是。

进忠看卫嬿婉吃上了凌云彻给她送的吃的偷笑心里更来气了，他凌云彻两个热饽饽就给小天仙哄高兴了？怎么就这么好骗呢？！

虽说心中不满，但看见卫嬿婉好歹吃上了东西，进忠还是很高兴的。

就这样，一整天，一个在高台，一个在院中，远远看着卫嬿婉忙碌的身影，虽然她有着竹马的关心，但进忠能再见着活着的嬿婉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说李千金跟裴少俊是：“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那进忠现在可能就是：“高台深宅良辰景，遥望原是故人影。”

进忠自己也没想到，经历了生死换了身份，再见故人竟还是那样的欣喜悸动。

“卫嬿婉”这个名字，这个人，像是印进他的脑海如蛆附骨再难摆脱，即使前世那样惨烈的死亡好像也不能抑制自己这样从骨血中散发出的亲近之意。

虽然忘不了脖子上勒过的麻绳，胸口上插过的步摇，但再见还是忍不住关注靠近，忍不住心动。

进忠认命了，也许他上辈子、这辈子，甚至是下辈子，都会毁在这个叫卫嬿婉的故人手上吧……

此时的他也不知道是该骂自己没出息不长记性，还是该夸夸自己专一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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