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眠

王一博把床退了，这会儿陌小古琢磨着自己待在沙发也算可行。

　　仔细听，有敲门声，那敲门声却是从屋内传出来的，她猛然转头，便看见王一博，他探出头来，垂眼瞧着陌小古：

“还不睡，失眠了？”

陌小古怔了怔，居然老实闭上了嘴巴，虽说不承认，但也没打算辩解。

　　“怎么？”

“因为我在这里？”

见女孩不回答，王一博又低声道，揉了揉脸，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捏着门把，“玖玖，你在怕我？”

　　陌小古见他委屈巴巴的模样，心一横，果然立刻放弃抵抗，“没有，没有……这就回房间去了祖宗！”

陌小古瞪他，拽了拽自己的睡衣裙摆，“你明天回上海的吧，自己赶紧先睡啊~你这几天睡了几个小时？”

　　空调开到了二十六度，比客厅还要暖和，走进玄关才发现，每盏灯都亮着，好一派灯火通明。　　

　　“我的习惯，”只听王一博挂上门栓，匆匆解释，“我怕黑。”　

　　“……包括睡觉的时候。”他又补充。

　　“我知道我知道……”

陌小古点点头，莫名有些心疼，她掐着腰杆，往床边走去。那里放着一个白色塑料药瓶子，是安眠药。

　　王一博却忽然显得坦荡，“连轴转习惯了，睡不踏实。”　　

　　陌小古愣了愣，她想起之前在医院遇上肖战的场景，再看眼前的王一博，她竟然又些后怕。

陌小古自己都没察觉，声音又些颤抖：“多久了？”

意识到自己打探得太多时，这话已经问了出去。

王一博直接一倒，仰躺下去，“偶尔吃。”

　　王一博却对隐私被问及全不在意，他甚至笑了，目光从吊灯挪开，他垂睫瞧着陌小古，也不知下眼睑上是熬夜的青黑，还是眼睫的阴影，“玖玖，我失眠了。”

“但我听说吃太多安眠药就会越变越傻，反应也会变慢。”陌小古恐吓道，表情很严肃。

“我没有变傻。”王一博纠正，表情也很严肃。

“这可不一定，你现在确实脑子好使，运动神经超棒，成天笑眯眯地就能蒙我，但谁知道以后呢？”

　　陌小古盘起条腿，满面愁容，“你算算，离六十岁还有多少年，到时候你这脑子被安眠药摧残得罢工，反射弧变长了，做广场舞领舞都要被嫌弃了，怎么给我跳一辈子舞？”

“再往后几年，你八成就得阿尔茨海默症了，就看狗崽曝光你一人每天在街上拉着人家问，我家在哪里啊警察同志……”

这招胡扯显然十分奏效，王一博立刻坐直身子，盯人的时候，由于眼圈乌黑，他显得很凶，“怎么可能，玖玖到时候比我还老！”

噤声，陌小古愣了一下，垂了眼眸，若有所思，随后默默德躺在男孩身侧，还是看着他，“睡吧，逗你的。”

　　“玖玖，不关灯也没有关系吗？”　　

“没事。”她的声音变得很温柔，背过身没再和王一博说话。

王一博也不说话了，灯还是关了，只留了靠近男孩一边的床头灯。通过被子，陌小古感觉到另一边牵动的重量，还有这被子里被两个人的体温捂起的热气，这都是踏实的。

很久，耳后又传来问话：“我可以抱着你睡么？”

陌小古一怔，“你……”

“这样就可以关灯了，”王一博似乎是笑了，“不会做什么的。”

“随你吧。”陌小古发觉，自己竟不好意思回头。

　　灯黑了，床单摩擦的声音传来了，床垫也有轻微的振动，那个拥抱轻得离谱，只是一双手臂，安静环在腰上，其他部位甚至没有接触，却让陌小古连呼吸都变得需要注意收放。

两人都是极有分寸感的人，也都沉默了好一阵。 王一博的呼吸就轻轻打在陌小古颈后，热度似有似无，一如那无法确定的睡眠。

“玖玖身上好香。”王一博突然开口。

　　带着鼻音，听来有些迷糊，陌小古也放轻声量，“快睡吧。”

“我肯定睡不着的……。”

王一博的额头靠上陌小古颈后，还有额前的碎发，细细的刺扎感。 陌小古抖了一下，立刻压住了，“别闹了。”

王一博一个劲儿点头，弄得陌小古本就敏感的后颈很不对劲，“好。”

“晚安。”

　　这一回，换陌小古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