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傍晚，放学铃响起，莫北死死盯着学校门口，就是没有看到苏羡从门口出来。

直到人都快走完了，苏羡才慢悠悠的从学校里走出来。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旁边一个矮个子男生一直在找他搭话，他没怎么搭理人家，只是跟着对方慢慢的走。

莫北推开咖啡厅的门，出去了。

此刻，苏羡正在和男人婆道别，结果一回头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啊，对不起……”

刚看清楚对方是谁，苏羡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怎么一看到我就这副表情？这么讨厌我吗？”莫北低头看着他，笑意明显挂在脸上。

“你来做什么？”苏羡后退几步，想远离他，但是对方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气太大，挣不开，只能微微抬头瞪着他看。

莫北似乎是被他无奈的表情逗笑了，抬手摸了摸他皱着的眉头。

苏羡用另一只手拍开放在自己眉头上的手。

“别动我！”

莫北突然觉得好笑，生了气的小朋友好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长毛猫啊……”莫北轻声开口，眼睛也微微眯起。

“什么？”苏羡看着眼前这个沦陷在自己思想中而迟迟不搭理自己的人，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没什么，走吧。”莫北拉上他就走，完全不容反抗。

“去哪？”

“你想去哪？”莫北停了下来，回头去看他，站在路灯下笑的却格外温柔。

“都他妈是骗人的。”苏羡心里默默的想。

“嗯？”莫北疑惑的看着苏羡，路灯下那张脸少了些平日里的嚣张和狂傲，却多了些成熟和温柔。不过，苏羡觉得他这个样子还蛮顺眼的。

“你要跟我走吗？”苏羡抬头去看他，却又因为路灯有些晃眼微微低了低头。

“不可以吗？”莫北也低头，可以看到苏羡细长又有些浓密的睫毛和他还算高挺的鼻梁。

苏羡沉默了，仿佛想拒绝。

“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

“随你吧。”

苏羡抬了抬脚，却不知道往哪走，只好绕开莫北向前走。

莫北在身后缓缓的说“走着回去吧，我感觉你有话要对我说。”

苏羡停下脚，没有转身。

“真是，直觉别那么准啊！”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大路上，世界如同末日一般寂静。

“莫北。”苏羡停下脚步，站在路灯下。

“嗯？”莫北也停下，回头去看他。

“我们……算是什么？”苏羡没有看他，像是在问自己一般。

“怎么了？不喜欢我找你？”莫北有些莫名其妙，脑子难得反应不过来一次。

“为什么要来找我？我们之间没关系了，你和姐姐分手了，没关系了……”苏羡突然觉得有些荒寂了，荒唐又落寞，好像话一说出口就真的什么的没有了。

“就……这么想赶我走吗？”突如其来的寒冷涌上心头，失落的感觉叫人忍不住发抖，没有笑了。

“没……”苏羡微微低头，不去看他。

“为什么？我很让你讨厌吗？”莫北低头去看他，那张僵笑着的脸即将要崩掉。

“真的没有。”他偏过了头，依旧不去看他。

莫北突然觉得可笑了，笑着的脸冷得叫人害怕。余光中看到这可怕表情的苏羡没忍住后退了几步，背靠在了墙上。

“你在怕我？”

当然怕啊。

他从来都知道莫北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但长时间温柔的表现叫他出现了可怕的错觉。

他曾不止一次的见过莫北露出可怕的笑容。

第一次见是在离家不远的小公园里。那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莫北冷笑着看着地上躺着的且大概已经起不来的男人，在说了一些话要离开时看到了苏羡。

苏羡大概永远也忘不掉他那时的表情。

一瞬间的愣神之后又慢悠悠的朝着苏羡走去，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苏羡，脸上似乎是想挤出一个比较温和的表情，动作慌乱且显得笨拙。

“小孩，别害怕，回家去吧，忘掉你今天所看到的一切。”

在用那张带着违和笑容的脸说出那句话后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此后，他很巧的碰到过很多次莫北打人的场景。

“为什么要赶我走呢？”

回过神来时，莫北的脸近在眼前，也没有再笑了，只是发抖。

“莫北，你有没有想过，这世界真小？”

“……什么？”

他忘了啊。苏羡默默的想，有些失落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别忘了，我们没有关系，我是你前女友的弟弟，仅此而已，所以没必要照顾我，也没必要留下来。”

“一定要赶走我吗？”

“……是。”

两人离的有些太近了，苏羡推了推莫北，没有推动，干脆就那样不动了。

“为什么？就这么讨厌我？还是说，我很可怕？”

“不是……”

苏羡抬头去看他。

“莫北，我就快疯了！无论我想什么脑子里都是你的样子，就连做梦也会梦到你。因为你，我的生活已经乱套了！”

苏羡的表情很明显是马上要哭了，莫北却突然笑了起来。

苏羡把头埋在莫北胸口哭了起来。

听着莫北无情的嘲笑，苏羡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傻话，感觉自己真的是丢大发了。

“不要笑啊混蛋，不要再笑了……”

“咳，所以……你是喜欢我吗？”

苏羡抬头，恶狠狠的盯着莫北。“不许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乖，不哭了，喜欢我又不是什么坏事。”

那一刻，他的眼中仿佛有星辰大海，温柔的不像样。

“混蛋……”苏羡把头埋回了他的胸口。

“苏羡，告诉你个小秘密。”莫北在他耳边悄悄的说。

“什么？”

“我喜欢你。”声音很轻，带着笑意传入苏羡的耳中。

苏羡的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在路灯下是发光的粉红色。

“我也是。”

“嗯？是什么？”莫北笑了，抱住了怀里的孩子。

“混蛋，不要理你了！”苏羡推开他跑了。

莫北追上去牵上了他的手，他们就那么慢慢地走，慢慢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