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16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年纪大了，就容易多愁善感。看到姑姑您，我突生很多感慨，这都快半截入土，没想到还能再见您。”

两人相对而坐，霍仙姑虽然上了年纪，可精神矍铄，双眸仍旧透出锐利的精明。她一辈子好强惯了，面对沐沐，倒是收敛上位者的威压，像个邻家晚辈那般露出脆弱的柔软。

这人老了，碰到个以往的故人并不容易。这一声姑姑，其实是霍家高攀了。

“三娘她？”

霍仙姑短叹一声，“姑姑她，五年前便去了。”

“抱歉，我来晚了。”

“哪有什么晚不晚的，长沙一别，我以为自此不会相见。分道扬镳的两条路，我想，您该是埋怨小姑的。”

“霍姐姐，她为九门做的已经够多了。那种情况，离开，是对霍家最好的选择。三娘身上不是只有自己，背负霍家那么多人的希望，我知道的，她不能允许自己倒下。

“好呀，好，好！”

连续三个好，霍仙姑的情绪有些激动。“这么多年，最理解姑姑的只有您。可惜，她看不见了。”

“沐灵姑姑，小姑泉下有知，她，应知足了。”

霍仙姑眼角的晶莹闪烁，沐沐抬起手，握住手帕轻轻擦拭她的脸颊，她语气调侃，“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呢。”

张沐灵凝望着霍仙姑，她的脸上有皱纹了，头发也花白了。时间真是个神奇而残酷的东西，活泼青春的霍家小姐，如今也是垂垂老矣的孤怜。

“这么多年，过的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霍家女人当家，既然接过姑姑的嘱托，我就不能负了霍家。这么多年，不悲不喜，只能这样活下去。”

“我倒是羡慕您，睡一觉什么都过去了。再醒来，那些讨厌的人也都不在。”

想到愉悦的事，霍仙姑露出笑容，“您不知道，在您离开以后，丫头撑了三年也就去了。临了临了，她盼了一辈子的话，二爷终究没开口。”

“她的葬礼我和姑姑也去了，姑姑那天很是开心。我想，看到丫头走得不痛快，她大概是痛快极了。”

说着说着，霍仙姑大笑起来，脸上却没有一丝高兴。那喜悦夹杂苦涩，沉重又复杂的神情，沐沐无法理解。

“小仙姑。”沐沐握住霍仙姑的手。

“二爷终身未娶，后来便一个人隐居去了，九门再也没人没见过他。沐灵姑姑，我有时自私地想，这便是对他二月红的惩罚。谁让曾经最绚烂的玫瑰就摆在眼前，他却执着脚边随处可见的蒲公英。果然，蒲公英飘散，玫瑰也离他而去。”

“都过去了。”

苏柒淡然，仿佛谈论的是别人的事情，右手断断续续轻拍，安慰着霍仙姑。

过了这么多年，听见这些往事，她已经没有多大感觉，就好像听了一台戏，入了一场梦。

游园惊梦，天亮了，梦就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