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

小书童端了茶水进来，国师忙止住了哭嚎对着星辰与云尘二人说到：“二位贵人一夜赶路辛苦，喝些茶水提提神。”

　　淡金色的茶汤带着热气从冰裂纹的青釉茶壶缓缓倒入相应的茶杯中。

　　“国师是中原国人？”看到茶具，云尘目光如炬，看着国师。

　　“小法师独具慧眼，贫道的父亲是中原国的商人，母亲乃是沐支国人。”

　　“国师可回过中原国？”云尘追问到。

　　“贫道的母亲在烧香途中遇到来沐支国从商的父亲，未婚生下我后含恨而亡，家中外祖父和外祖母嫌我出生不详，便把我丢弃到一个山上的道观里便走了。奈何那个道观并非是个修行的道观，道长贪财，和附近一群打家劫舍的山匪勾结，平日里干的都是骗人钱财，欺辱妇女和兜售假丹药的事情。我那时年幼，又性格孤僻，体弱多病，所以在观里都干的是一些体力活，挨饿和挨打辱骂是常事，现在回想起在冬日有浮冰的河水边洗衣的场景，双手都疼。真的是苦不堪言，后来道观勾结山匪一事暴露，我趁着道观被查封之时逃了出来，走了几天几夜，总算走到了外祖父家，奈何外祖母把着门不让我进去，我只能在院外坐着。一直到夜里，外祖父悄悄出来，给了我几张又干又硬的杂粮饼和几文钱，给了我生父的地址，让我自行去寻生父，我便独自一人沿途讨饭，去了中原国。”国师白海林仿佛在讲诉一个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平淡而克制，原本灰白无神的双眸在讲诉中渐渐的没有了生气，仿佛那一切都与他无关。”

　　“阿弥陀佛，那国师见到生父了吗？”

　　“自然是见到了，不过见到还不如见不到。那人在中原国早有妻子，而且他不过只是个高门大户的上赘婿，并非富商，见我找上门来，怕自己在沐支国风流之事被家中的大娘子知晓后官运不保，所以对我十分厌恶，避之不及。竟然要家丁把我带到乱葬岗打死埋了。当时的我边哭边求那位家丁，求他饶我一命，说我再也不来中原国了。可家丁的刀还是刺向了我的胸口……。天生心脏长得靠右，在沐支国，心不正乃是乱世妖邪之相，我因为这让母亲含恨而亡，被外祖父母丟弃，而又因心不正捡回一条命来。既然天不收我，我便拼命的活下去。活成这乱世妖邪之相！我花了很多时间去遍访名山道观去求道，然那些名门道观都对我嗤之以鼻，将我拦在门外。可是我不放弃，依然坚持的去找，风餐露宿，沿街乞讨的坚持走着，逢道观就拜，被拒绝就在接着走，十年、二十年的坚持着……。”

　　国师停了讲述，小书童端来茶水，他喝了几口后又继续缓慢的说到：“我从一个束发少年一直走成一个半命老者，一直到有一天我真的走不动了，大病了一场。多年风餐露宿的我全身病痛，疼痛折磨得我生不如死，在疼痛中我以为我就要死了，就如同没有人关心一样，死在那个被遗弃的破漏的寺庙里。就在我奄奄一息时，一个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并无修仙之骨，何必执念如此。”我不依，一口咬在了他试探我的那只手上，他身后的侍卫把我推开。那人大笑着接着对我说到：“你不信天道？正好我也不信，我有方法让你修仙，只是要承受洗筋伐骨、割皮换肉的痛，你可愿意？”我知我命不久矣，与其在这破庙中孤独死去，还不如试一试。我一生承受和经历的痛楚太多了，洗筋伐骨、割皮换肉又何尝难。我便答应了他，也问他有何条件。这世道的苦熬多了，我从不信有人会白白的帮我。那人笑着说：“等你熬下去活过来再说吧！”就这样我蒙着眼睛被他们抬走，到了一个山洞里，是一个巨大的溶洞里，洞中有一棵树，树皮触之如人皮，有温度，其叶与枫木相类，叶落枝断可流人血，异香扑鼻，花叶香闻数百里，大树被他们用数千条金链子锁着。”

　　“国师可知那是什么地方？”云尘打断国师的讲述问道。

　　“不知，那里的人都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等级制度严明，靠纸条交流，从不开口说话。我到了那里之后就被扔进了一个红色的水潭之中，人入潭中后血肉便开始化掉，那种生生被一层一层腐化皮肉的痛包裹全身，疼痛让我丧失言语能力，带着黑面具的侍从喂了我一碗神树的流出血水后便走了。谭中人很多，足有100余人。他们在谭里嚎叫、挣扎，一夜过去，死亡近半。第二天一早，侍从把死去的人从谭里捞了出来，带走。之后的每天早上，都有人来池里捞死去的人，那群侍卫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死人、捞人是习以为常的事。我拼命的活着，每天努力的去嗅那棵树散发出来的香气，一直苦苦的撑着，一直到了一月有余，我的被他们从谭里拖了出来，我才发现我被化掉的血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长了回来。”

　　此时原本灰白无神的眼睛里有了光，他接着说到：“那群侍卫把我扔到一个温泉里给我洗澡更衣，抬我进房里更衣，明天早上都给我一颗丹药，渐渐的我有了气息，我能够感知到了我体内的力量，他们给了我一套书，让我选一本修炼，我选了炼丹之术，他们便把我带到了丹房，我开始学习调息和以气息催动丹炉炼制丹。学了足足三月有余，在我小有所成时，那个曾经在寺庙里见过，也就是这群侍卫的主人来找到了我。我问他要我做什么，他说我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自由了，就是去中原国杀尽太平候萧府满门。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不想那群人活着，而你和他们也正好有仇，所以杀了他们合情合理。”

　　“中原开国大将，股肱之臣的太平候萧府满门是你杀的？你们有什么仇？”云尘捏紧了念珠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