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幽闻

见凌生眉宇间带有浮躁，唐刀在手中抡了半圈，飞身向他冲去，刀柄刺向手腕，震的他虎口发麻，长剑离手，凌生另一只手迅速接过长剑，趁着陌卿桑回身的一瞬间刺向后颈，陌卿桑唐刀反挑，长剑彻底脱手，直直扎进泥地，还晃了几晃。

凌生探爪，脚步横踢，一手扣在陌卿桑的手腕，一脚踢向刀柄，刀柄也脱手，扎在长剑的旁边。

两人赤手空拳在屋顶过了十几招，屋顶瓦片乒乓作响，扰得书房内的楚云谏眉头紧蹙，呵斥一声，“凌生。”

屋顶上的凌生顿时收住手脚，跳下房檐，捡起长剑便去叫人来修补屋顶。

因为修葺屋顶人来人往，楚云谏和陌卿桑便去了且兰亭。

且兰亭四周飘纱，花圃姹紫嫣红，蜂飞蝶舞。陌卿桑坐在亭子翘起檐角上，学着楚云谏一脚屈起，另一腿悬空，只手虚抱唐刀，另一只搭在膝盖上，指尖停留着灵蝶。

这灵蝶每次见着她，都会在她身上驻足，也是奇怪。

微风吹起她的衣摆，猎猎作响。

且兰亭中，楚云谏手指起落间琴音流淌，音色泠泠，或虚或实，变化无常。

似幽谷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变为淙淙强流，顽强穿过层层峰峦，拍击暗礁险滩， 汇入波涛汹涌的江海，与之融为一体，归于平静。

又似雨后长空一碧如洗，万物复苏，晨起觅食的鸟儿在丛林间穿梭，弦音三颤，像是破土而出的春笋，不负春华，努力生长。

琴声悠扬，欢快明朗，似有百花盛开，蝴蝶起舞。

陌卿桑指尖的灵蝶向碧空飞去，一抬头，不知不觉间天空中盘旋着各种小鸟，有的停在亭子的四角；有的在飘纱间飞进飞出；有的在花圃中觅食。

景观壮美，琴音美妙，这景象难得可见，陌卿桑震撼无法言说。

一瞬间，似乎看见心中出现一道细微裂缝。

灵蝶飞回指尖，还带回了一只白羽胭脂尾。琴音还在继续，音色突转，似乎从夕阳西下穿越到静谧的夜晚，一轮孤月高悬，月下窗前，一人独酌，对影成双，孤寂凄清，等待着漫漫长夜到天明。

陌卿桑睁开眼时，琴声不知何时停止，周围的鸟雀散尽，独独白羽胭脂尾还停在她的肩膀。

夕阳满天，余晖撒向花圃、亭子。风静止了，亭子四周的轻纱下垂，夕阳暖暖的照在楚云谏的身上。

他手按琴弦，灵蝶静静地停在琴案上，偶尔煽动翅膀。

而他手下的独幽，乃传世名琴，琴面黑红相间漆，梅花断纹与蛇腹断纹交织，背面牛毛断纹。龙池上方刻"独幽"，因而得名。

此时此刻，且兰亭上下两人静静地看着夕阳缓缓落下，直至夜幕降临。

天黑之前，屋顶已经修补好了，不得不感叹凌生的办事效率。

陌卿桑坐在西厢房的窗前，看见正屋的廊上摆了矮桌，放了一壶酒。

走廊上的幕帘放了下来，看不见坐在走廊上的人。但是廊上的人，应该能看见天上的明月。

回来时，凌生便不再竹院，看着廊上的人，在这圆月之下显得格外冷清。

陌卿桑推了门，向主屋的廊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