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同淋雪

“哐当--”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被挑落在地，夜雨年眉头皱的酸苦，“连我三招都接不住？”

“我不练了，不练了，少尊主你这不是欺负人嘛！”滕孔书甚至懒的去弯腰捡起自己的不离，“少尊主欺负人，我不练了。”

别说三招了，凭滕孔书这点修为，能接住夜雨年两招都算他超常发挥了。

夜雨年冷笑，“这点毅力都没有，难怪你剑术倒数。”

滕孔书是说啥也不想练了，扶着腰道，“少尊主，激将法对弟子没用，您省省啊。”

“这不是激将法，”夜雨年说的严肃，“下月你的剑术要是还倒数，清规给我抄十遍。”

“还有，”夜雨年补充道，“这次要是再找梁观棋代笔，你俩一起抄。”

“……”

这倒是滕孔书没想到的，他以为抄的清规夜雨年不会看，艹，没想到不但看了，还发现了梁观棋代笔，这可把滕孔书尴尬的无地自容了。一时间空气突然安静，滕孔书见远山空濛，心想怕是山雨欲来。

“唔……”滕孔书伸手接了一片雪花，看着雪花在指尖溶解，回头笑道，“少尊主，下雪啦！少尊主快看啊，你不是要看雪吗？”

夜雨年收了剑，抬头往空中看，是有零星的雪花飘落，裹着呼呼的寒风，武清殿晚上清冷又没有光，滕孔书索性回西海寻了颗夜明珠镶在了殿前，用以照明。

此刻殿前明珠的光辉清冷无垠，照的夜色下的二人也一身无垠。两具身影重叠交错，颀颀而立，夜雨年身上的紫纱蝉衣被明珠映的生辉，手里一把琥珀色利刃，又有细碎的雪花飘落肩头，显得她更是孤傲了。

滕孔书的剑术实在是太臭了，夜雨年也是实在看不下去才让他来武清殿，打算亲自指导一番的。

夜雨年提着剑不说话，抬头看雪的姿势也没有改变，滕孔书回头看着少尊主精致姣好的侧颜，一瞬间有些恍惚，“少尊主，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

这话问的滕孔书倒是有些不明所以来了，回过头问道，“什么意思？”

滕孔书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可刚刚那一幕，那一瞬间，滕孔书真的觉得好似在哪见过。

“大概是弟子恍惚了。”滕孔书明艳着脸，笑嘻嘻的问，“少尊主，下雪了，还练剑吗？”

夜雨年低头拂了落在袖间的雪花，“你的剑术那样臭，怎么好意思提出不练了这几个字？”

“……”滕孔书试着辩解，“少尊主……也不是很臭吧？”

“你自己心里清楚，”夜雨年一脚踢了脚边的不离，“今天就是下刀子你也得给我练！”

这滕孔书哪敢说话啊，唯唯诺诺的接了少尊主踢来的不离，又开始练了。

滕孔书忍不住吐槽，这他妈的爷是被流放来了吧，艹！

雪越下越大，刚开始只是零星稀碎的雪花，俄而雪骤，开始大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一时间的光景甚美。

鹅毛大雪其实算不上大，滕孔书曾在拂雪域见过大如席的雪花，那一片雪花砸下来，好家伙直接准备吃席。

隔了雪幕看夜雨年，滕孔书笑的灿烂，“少尊主，今日同淋雪，咱们也算共白头了啊。”

夜雨年当即挽了利刃长歌，只听手里的长歌嗡鸣一声，如同凤凰引颈泣露，清澈撩人，清脆又干脆。直直的就朝滕孔书刺去，吓得滕孔书赶紧拿不离挡了一下，“少尊主，您这利刃蜂鸣，弟子害怕。”

夜雨年没理他，手腕一翻，长歌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轻而易举的绕过不离，斜着向下朝滕孔书刺去。

滕孔书吓得连连后退，用不离挡了又挡，“少尊主你来真的啊！”夜雨年这才有了些许欣慰，“也不是完全不能接三招。”

金色的发梢乘着白雪，滕孔书放置一笑，“多谢少尊主夸奖……”

滕孔书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长歌就抵到了他的喉咙，夜雨年点到为止的收了长歌，“仍需努力。”

“……”这可让滕孔书莫名的来了挫败感，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不离一翻，朝夜雨年刺去。

雪已经覆裹了地面，两人雪地里试剑，袖袍翻飞，隔了雪幕看去，竟也像对眷侣。

黑色校服的滕孔书总是处于下风，只是偶尔能得上风，又很快被压了下去，腰间的铜铃泠泠作响，金灿灿的头发落满了白雪，舞起剑来像个落入凡尘的精灵。但是前提是他不能开口说话。

“不行了，不行了少尊主，我不行了。”滕孔书甩了甩头发，甩去落雪，不离被斜插在雪地里，滕孔书在旁边大口喘着气，那股精灵味道戛然而止，偶尔有些细碎的雪花落在眉睫，给滕孔书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夜雨年的紫纱蝉衣不染尘埃也不染落雪，唯有发烧的雪花略显清冷，悄无声息的敛了长歌，“今天就先练到这儿吧，雪太大了，你回幽静峰休息去吧。”

“良辰美景，少尊主不欣赏一翻吗？”

“少尊主之前做梦都要看雪，弟子陪少尊主看雪啊。”

夜雨年疑惑不已，“我什么时候做梦要看雪了？”

“之前在赏轻兄家里啊，”滕孔书道，“奇怪，少尊主做梦都不记得的。”

“我很少做梦。”夜雨年想了又想，在吕泱家里，实在不记得有做梦，不过滕孔书也不止一次说，确实给夜雨年整不自信了。

“大抵是那只魇妖之故吧。”

经滕孔书这么一提醒，夜雨年点点头，“也许。”

又问，“我都梦见什么了？”

“无非就是说要看雪之类的话。”滕孔书道，“今年也算弟子陪少尊主看雪啦！”

当然滕孔书可不敢说他占了少尊主的便宜，不然这武清殿前，可能就是他的埋骨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