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回忆往事

方英从河边洗好衣服后匆匆忙忙拎着木桶赶回家。此时，家里静悄悄的，老伴张金石也没有回来。房间里睡在床上的女儿也没有醒来。她看了一下桌上小闹钟，差不多快九点了。她麻利地把木桶一放，急匆匆地走进厨房，把早晨煮好的稀饭用搪瓷缸装起来，再用小瓷碗装了些咸菜。

此时屋外的阳光越来越强烈。没有一丝风，门口的树叶也耷拉着脑袋。

人一着急，就晕了头，本来是一件小事，却弄得她理不出头绪来。她还是先喊醒女儿，准备送早饭去二亩地。

此时，已经九点多了，张春还在睡梦中，她隐隐约约听见了急促脚步声，和碗碟撞冲声。她知道了这是母亲最着急的动作。张春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的睡眼，伸了一个懒腰，随后又翻了一个身睡去了。

方英麻利地动作仅用了不到五分钟，一切准备就绪。她放下手中木桶正准备晾晒衣服，再让女儿多睡几分钟。桌上小闹钟嘀哒嘀哒地旋转着。她，这时才想起早上出门耕牛运作的丈夫，这几个小时还没有回家，这事可把她急坏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来到房门口边敲打边喊了睡觉的女儿几声，这时张春应了一声，披着头发，揉揉眼睛再才从房间走了出来。

娘，今天不是星期天嘛，干嘛呢这么早喊醒我，本想多睡一会，唉！这又被吵醒了。张春有些埋怨地说。打了一个呵欠，又一屁股坐在桌边的板凳上唉声叹气。

吵醒了，吵醒了？你也不看太阳晒屁股了，都几点啦，九点多了，实质一条懒虫。你知道太阳起山多时吗，你不出门看看，还在这唉声叹气，像话吗？快去把木桶内晒下一下，还要送饭去二亩地呢！

张春“嗯”了一声，拎着木桶慢腾腾地走到院子里。

十几分钟很快过去了，张春还是磨磨唧唧。

好了没！你爹还没有吃饭呢！快点！年轻人手脚放快点。方英在屋内喊着。

娘，快好了，别老催呢？衣服晾好了，我正在洗脸洗牙，屁眼大事老是大呼小叫，我心烦。

少贫嘴，晾衣服也不会，衣服晾晒时别有皱褶，你看看都是干嘛呢？你早点送饭，你爹一早去二亩地，直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娘，都九点多了，送什么饭？我爹也不是快回来吃饭，真是的。他劳动就忘了吃饭。张青自言自语地说。

叽叽咕咕说啥？农村人种田苦啊！不早出勤，挤时间，怎么养活你？傻丫头，你爹一早就去二亩田耕牛了，现在都快九点多了，肯定饿着。

哦，知道了！张春望着火急火燎的娘说。

傻丫头，你也不小了，家里事也不关心一下! 蒙头睡，亏你说的出口。抓紧时间送二亩田，啊，你爹一早就在那耕田去了。

嗯，知道，知道了，哈哈，娘，老叫我傻丫头，人家听见真以为我张春是傻子呢。你有这么聪明的女儿，这个世上打灯笼都难找。

少贫嘴，娘知道了。你哥二狗子到现在也没有回家。方英叹了一口气说。

张春走进了厨房，弯着腰麻利地洗漱。

母亲忙好手头的活，把饭菜装在送饭桶内，她轻轻地拍了一拍木桶，随后用抹布揩了揩。

好了，快点，你路上小心，别打翻了，知道吗？她把小木桶递给了张春。

哎呦，娘，女儿不是娃娃，你就放心吧？张春接过后说道。

麻利的张春哼着流行小调走进了房间里。

傻丫头，你还要干嘛呢？太磨磨叽叽了，快点，快点。

娘，我拿车钥匙，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骑自行车去，车还锁着呢！娘，别再叫傻丫头。张春冷漠着一张脸。

你胆子大啊！还想教育起你娘来了，有本事你学聪明点，年轻人手疾眼快，知道了。好了，下次娘就不再喊你傻丫头！傻丫头。

张春一听就烦，喃喃自语地：朽木不可雕也。

什么朽木啊？你在嘟嘟嘛呢？我是你娘，娘没文化，自己的闺女想喊啥都行。

随你吧，我是……哈哈，好了，好了，娘，对不起，女儿嘴快说错了，还不行吗，哈哈。

是你睡晚了！

张春再没有接话，便把饭菜绑在车把上，骑上了半破自行车向二亩地而去。

娘，我去了，再见！

油嘴滑舌，少跟俺打官腔。记得路上注意安全啊！路上窄当心车骑偏了。

张春微微一笑，已上车了……

自行车已在山村弯弯曲曲的小路前行。田坂上早有人耕种的人，锄草、打田、施肥，都各忙自己的。

半个小时，张春到了二亩地，她下了自行车，一边喊叫，爹!吃饭喽，爹！女儿送来早饭喽。

清脆的声音在天空中响了起来，正在田里耕牛的张金台停下手中活扭过头。

嗯，你怎么来啦！爹马上耕好喽。

爹，先吃饭，已经半晌午了，肯定饿了。如果不是娘让我送饭，恐怕我真的不知道你来的这么早。

嗯，还是闺女好，春春啊，爹洗下手，先放在田坝上。

张春望着张金台背影，眼眶里噙着泪。此时此景，她似乎再一次意识到，农村广大劳累农民，是辛苦的是农民，最令人钦佩也农民。然而他们用勤劳的双手将换来的是什么？

张金台佝偻着背，走近水沟边去弯下他那僵硬的身子洗脸时，她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他用粗糙的双手，捧起沟里的清水，三五下抹过了汗渍的脸。当他伸直腰时，趔趔趄趄地走到张春身边，他慢慢地坐田埂上已经很疲惫了，他用发抖的手端起了饭碗。

爹，爹，你饿极了，都怪女儿，爹，你辛苦了，对不起，女儿来晚了。张春的泪水滚落到腮边。

春春，爹没事，你现在也长大了，你懂事了，懂了什么叫辛苦了。你看看这田坂所有种田人都和你爹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别流泪，老百姓就是这么同天斗，与地干。有些人认为农民挺可怜，其实他们不懂农民两字的含义。今天，你晓得种田辛苦，但秋后就会收到喜悦。好了，别哭了，你还小，只有认真二字，什么都能做到。如果你不努力读书，到头来真成了农民，吃得都是这些粥饭，起早贪黑苦上一辈子，那才是惜啊！爹的心意你明白，爹希望你早点成才，走出这穷山沟。

爹，你的话我听明白了，放心吧!女儿会尽最大努力，脱离这穷山僻壤小山村。为爹争光，为娘争气，为祖宗争气。

要为祖国争光，回报社会！

爹，我记在心里。对了，可是有时候我上课，老开小差，有时我听不懂老师讲课怎么办？

你傻呀!听不懂就问老师，问同学，相互学习，才会进步！记住，问题要当时解决，绝不可糊涂，别像坐飞机样那就完蛋了。满脑子云里雾里，今天一点不懂，明天又有点不懂，加起来就真的不懂喽。爹还指望你长大有出息，争光耀祖，出人头地呢。俗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二狗子哥身体不好，脾气躁也爱发疯，唉!现在他又染上赌博，我也拿他没办法。如果不是小时候过麻疹时把眼睛过坏了，他也不好落到这步田地了，都怪我啊！张金台哽咽地说不下去，轻轻地放下饭碗。

爹，当时为什么不帮他治好呢？麻疹属于什么怪病？

唉! 说来话长，那年往事，我和你娘都悔青了胆啊！那年，家穷，拿不出钱，连吃饭都紧张。家里一百元钱也没有。你二狗子哥那双眼睛就是因为没有钱才耽误了正规治疗。

狗子哥的眼睛就是因为这些才导致的？

对哟！二狗子患麻疹那年，正是十九前的一个秋天。二狗子染上此症状后，一天比一天严重，我和你娘去过县城医院。医生告诉我们说，双目紧闭，加上高烧不退，情况极不乐观，很有可能有后遗症。当时，我们一听都吓坏了。我想，这医生的话，就是二狗子的最终结果。果然，他双目就成今天的样子，幸好二狗子在危险中保留了性命。

张金台一番话，说出了二狗子病情的简单的经过。

爹，那我过了麻疹吗？

春春，到了你小时候，国家提倡打预防针，麻疹几乎绝迹了。党的政策好，对一些常见的传染病早有防范了。

张春听着所着点点头，她凝视着坐在田埂上，满身泥土、老实巴交的父亲，她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