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作为大爷的干儿子和事件的亲历者，孟鹤堂对于郭大林的“光辉事迹”那是了如指掌。听完郭大林对陆闻溪干得破事儿，许律恨不得立马撤回发给郭大林的消息。太不是东西了。

许唯你说的这个陆闻溪，我好像知道。她是不是上海人？

孟鹤堂嚯，可以啊，媳妇儿，你怎么知道？

许唯那就是她了。当时我研二，听说同乡会有一个小妹妹拒了外交部的校招。之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只是人家都有下家，当时我和路悠悠都觉得这姑娘太傻了。说实话，日语专业毕业，现在日企待遇又不好，去部委真的是最好的结果了。外交部又是最好的单位，你要是前些年，去商务部也还行，这几年，商务部也不行了。

孟鹤堂小陆爸爸就是商务部的，这些利害关系，她可是门儿清。栾哥说要不是因为大林不乐意，小陆现在早就入职了，根本不用过得这么苦哈哈的。一姑娘家，遭罪！

许唯这几年东大越来越难申了，更何况是可以跨考的经济学。经营学对下来就是经济学中国考生最多。日本的大学看的还不止是申请资料，还要考试，真真是赛高考。这个小学妹可以啊！改天约出来我们认识认识。

孟鹤堂那得等人回国了。媳妇儿，那大林那儿？

许唯侬勿要轧闹猛了。伊啊，就要吃吃跌，会长记性。

孟鹤堂也是，很多事儿的确要人多力量大，但是有些事儿啊，还真是要一个人自个儿弄。你没想明白自己错哪儿了，这事儿啊，就永远成不了。

许唯打听的消息是没什么问题，郭麒麟也是找时间去了。只是陆闻溪和导师去了关西做调研，所以让郭麒麟，扑了个空。吃一堑长一智，郭麒麟这回可是不敢往酒吧跑了。其实在郭麒麟看来，找不到人才是正常的，失望多了，也就成了习惯。过了年好像有一部戏在谈，戏份不多，但重要的是人愿意给自己一个非科班的一个锻炼机会。出来拍戏其实是又一次的的反叛，上一次是对抗世俗，这一次是对抗自己。在相声上，郭麒麟深知父亲珠玉在前，自己是无论怎么努力都越不过郭老师的成就。那就换一条路吧，演戏挺好。

还有一点，是郭麒麟一直都压在心底，只有陆闻溪知道的。虽说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万般难。但是自家又和别家不一样。自家人口众多，利益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郭老师，自己很多时候必须做吃亏了的那一个。虽说吃亏是福，但又有哪个人愿意一辈子受那个窝囊气呢？江湖虽是鱼龙混杂人心险恶，但也可作壁上观，混一个片叶不沾身。小时候没得选，也看不懂那些个利害得失，自己羡慕父亲宠阿陶，干出那些个冷落阿陶的荒唐事儿，也亏得他少年老成不计较，但是心底终究是不舒服的。那时候溪溪还在，还帮着他在阿陶那儿说好话。现在，自个儿边上连个帮着打圆场儿的人都没了。

时间到了2019年的春节前夕。

春节，这个对于全体华人来说都极为重要的日子。其实也不仅仅只是一个节日，还是一个文化象征。很多老外对于中国有了解其实是从唐人街的春节开始的。家里干的是传统行业，在这个大多数人对于传统节日的认识只是休假的年代，对三节两寿的重视在此时就体现出来了。在外务工人员郭大林是紧赶慢赶的在大封箱前回了家。今儿个得跟自家亲师傅演《学哑语》，亲搭档阎鹤祥说单的去了，按着他本人的话说，少爷要去闯江湖，自个儿得替他守着，这不，趁着还没走，先练练。

一月二十六号，小年夜，北展。年年大的活动都在北展，地儿，郭麒麟习惯了。加上量活儿的是一向宠着自己的师傅，郭麒麟心安了大半。事实证明，不管怎么样，用上熟悉的东西，干着心里有底的事儿，终究是舒服的。郭麒麟换上大褂儿，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微信里到满是小红点儿，但是自己的好友申请还是没有通过。怕陆闻溪忘记，自己隔一周给她发一回，到现在也坚持了大半年了。跟人聊三十分钟就烦了的人第一次干了这么长性的活儿，郭麒麟自嘲地笑笑，活该啊！

今儿表演的节目是陆闻溪爱看的。可能从不让陆闻溪喜欢上看相声开始，自己就喜欢上这个姑娘了。那时候太傻了，还不明白喜欢就是想把最好的都送到她面前。自己那时候，是怕姑娘看明白了以后，觉得自个儿不如旁人吧？那会儿年纪小，总觉着年轻人谈恋爱就该是轰轰烈烈的。嘘寒问暖和柴米油盐不该是他这个年纪该要的。自己也谈过几个女朋友，网恋，时间都不长。刚遇上的时候还挺好，见了人才觉着处着怪怪的，也就不耽误人家。还是张小辫儿混过社会眼睛毒，知道自己最后会栽在哪儿，先给自己送了一程。结果自个儿不知道珍惜，张小辫儿也觉着对不住人姑娘，现在也后悔的紧。

自己和溪溪，说起来也是糊里糊涂的。那会儿根本不知道溪溪喜欢自己，还纳闷儿怎么自己一谈恋爱，溪溪就没影儿了。每回分了手就学着师傅带上两瓶二锅头上未名湖哭去。溪溪总是静静的，也不说话，也不喝酒，只是给自己递纸巾。最后给小孟儿打电话，叫着他像弄师傅似的把喝的不省人事的自己弄回去。只记得一回，自己已经喝得迷迷糊糊了，就见听着她在边上轻轻的背着苏东坡的《蝶恋花》。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那时候自己还笑她，说是我分手，你一没谈过恋爱的怎么还感叹上了。姑娘只是把头别了过去，月光下，好像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一闪而过。

和溪溪在一起是最后一次分手以后，自己还没到未名湖就喝大了，最后让司机联系溪溪，给自己送去了出租屋。后边儿的事儿，只是醒了才知道，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溪溪什么都没说，居然还给自己留了饭，然后就一直躲着自己。那天下午，自己特地去了Armani，花了一万多工资买了第一身儿西装，跑到教学楼底下堵她。见到她的时候，就是一股熟悉的中药房的味道。她又病了，自从来了北方，一到冬天，她的药就没断过。她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自己读不懂的东西。

郭麒麟我们在一起吧，我负责，我来照顾你。

记得溪溪眼睛里是惊愕，没错儿，就是那个，她一点儿也不高兴。那时候只觉着她又犯傻了，也没想着别的，就当她答应了。现在想来，那时候她没给过准话儿，所以现在想来，溪溪突然不要他这个想法儿，其实是他的一厢情愿。好像他的傻溪溪，一直，就没说过要他。

说回这小哑巴，那是英国那老狐狸偷偷买了票带着自家傻溪溪看的。那时候懂行的人全跑去听岳哥的，虞大小姐买不着岳哥的就屈尊来听听四队，就认识了来送饭的傻溪溪。那时候的老四队在张一元，那地儿不显眼，在楼群当中，门脸儿也不挂德云社在这儿演出，很多人都以为这就是个喝茶的地方，谁能知道这儿有德云社相声演员的演出？那会儿天时地利人和是一个没占着。他们也有一张票没卖出去的时候，岳哥那儿加座来借椅子，自己说拿去吧，咱一张票没卖，完了就和张云雷俩人儿把椅子借出去，回家。

张一元规定卖出十张票开场，卖出九张差一人，如果缺那一个人，他们开不了只能回家，没有收入来源。那会儿自己和壮壮是底角儿，台下剩一位观众的时候也有，自己必须演，人买票了，要对观众负责。好几次，那剩下的一个，就是不愿意回去做实验的虞大小姐。后来她倒是和后台的演员都熟了，票卖不出去，自个儿还会让溪溪打电话，把虞小姐请过来凑数儿。

那会儿自个儿其实也演的也就那么一回事儿，也就这俩小丫头片子，一个就为了图个乐子，一个单纯是给自己捧场，演员观众倒也是一家亲。实在不行，给虞大小姐磕一个吧，总比把媳妇儿弄没了强啊！郭麒麟在上台之前突然想明白了。